方恪不敢答话。
杨戈心头略一权衡后,便不耐烦的道:“管他什么连环坞铁链坞,是海河帮先摸到我们头上的,我们找海河帮的麻烦,走到哪儿都站得住理儿!”
“要是他连环坞硬要觉得,强龙也不压他地头蛇……那就开战!”
“看是老子先拆了他的连环,还是他先扳倒我们上右所!”
老子连京城那么多大官小官都没惯着。
能受你们一帮水匪的委屈?
方恪想了想后,回道:“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只需要打出咱绣衣卫的旌旗,就算再给他连环坞几个胆,他们也决计不敢公然劫杀咱绣衣卫的官家船!”
杨戈:“那就挂上,我也想看看,他们是真江湖豪情、侠胆柔肠,还是只会欺软怕硬、柿子捡软的捏!”
方恪忍不住笑道:“您这到底是希望他们来啊,还是希望他们不来啊?”
杨戈:“你猜?”
方恪答道:“卑职猜,您肯定是想他们来……”
杨戈笑道:“要不怎么说你是聪明人呢?他们要敢来,我还能高看他们一眼,说明他们那个什么劳子江湖,还有点意思。”
“要是见了绣衣卫旌旗,连头儿都不敢冒……藏污纳垢之所,不去也罢!”
方恪摇头:“大人此言差矣,江湖正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才叫江湖!”
杨戈品味着他这句话,赞叹道:“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高境界、高境界啊!”
方恪咀嚼了一会儿杨戈这番话,亦忍不住赞叹道:“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卑职对大人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舒坦了。
太舒坦了。
这一通马屁憋在心里这么久,总算是拍出来了。
杨戈嗤笑了一声,笑骂道:“少给老子灌迷魂汤,去,叫上二连的值班的弟兄,去接应一下老谷他们,别真阴沟里翻了船!”
方恪抱拳:“喏!”
他转身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又点起五十名力士,下船接应谷统他们去了。
杨戈目送他们离去,末了重新合上双眼,裹紧身上的大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吟唱道:“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嗨呀依儿呀……”
他或许依然没想好,这辈子要做一个怎样的人。
但没关系。
他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榜样。
他愿意去学着他们的样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不那么难的事情。
毕竟人活着,就得有动静儿……
他想让自己眼前的事,都是它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