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冷哼,“锦衣卫算什么?京中五千锦衣卫能挡住五万禁军吗?”慧织坊。铺面开业后丁宝枝便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调了珠珠去店里帮忙。她算是发现了,珠珠不是笨手笨脚,而是没有找到用武之地。试问哪家十四岁的小姑娘,可以在直来直去的梯子上如履平地,何况肩上还扛着两匹臂展那么长的面料。珠珠下了梯子见丁宝枝满目愕然,随即嘿嘿一笑。“夫人您放心,摔不着店里的好料子,我抱得可紧可紧了!”“我是怕你摔到自己,让重东西坠了关节。”“那就更不会了,我别的没有就是有力气!”她挠挠头,“要不总是打碎府里的东西呢。”丁宝枝忍俊不禁,但微笑过后便又试探地问:“我发觉,你来了店里比先前在府中开心许多,这是为什么?”珠珠一顿,慌张问:“有吗?”“有,前段时间你在府上愁眉苦脸,特别是那天见了你姐姐之后,愈发的沉默了。”“可能就是想家了吧。”“珠珠,你姐姐叫什么?”“啊?”珠珠愣愣盯着丁宝枝,“翠心。我叫珠珠,姐姐叫翠心。”丁宝枝垂眼思索,而后笑问:“如果我去问玉枝要来你的姐姐翠心,你觉得好吗?”珠珠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后又掩饰道:“多谢夫夫人,可是我姐姐人在朱府好好的,她自己可能也不愿意吧。”丁宝枝故作不解,“能和你团聚有什么不愿意的?”“这”珠珠嘴皮子被黏上了似的说不出话,丁宝枝只好整以暇的等她,眼见珠珠急得额角快要出汗,前厅来了个柜上的伙计,说店里来贵客了。贵客?慧织坊来的都是贵客,但再贵的身份也用不着丁宝枝亲自接待,每天店里进出那么多人,她要接也接不过来。丁宝枝问:“谁?”“东辑事厂的容掌印。”‘咯噔’一下,丁宝枝掌心登时就出了层薄汗,她攥了攥手掌,抬眼看向珠珠。珠珠刚才就被丁宝枝吓得魂不守舍,一听容予莅临,自是顾不上掩藏情绪,已然缩着脖子望向别处,一副再明显不过的心里有鬼的样子。“珠珠,把东西放下,随我出来见容掌印。”“是,夫人。”丁宝枝临迈步嘱咐那伙计,“叫人去北镇抚司告诉薛邵,现在就去。”掀开门帘,来在铺面厅堂。店里被东厂的人清了场,十几个东厂的带刀厂卫分散着站在厅里,容予一身猩红曳撒,分明与先前官职四品时大差不差,可姿态气质却截然不同。他仍旧笑脸相迎,丁宝枝也尽量笑得不那么牵强。“容予。”“夫人。”她微笑着上前,见他指尖擦碾着某匹棉布,遂将那棉布抽出半截,是为展示,也挡在了二人之间。他赞叹:“这个颜色真别致,像是将染料一笔一笔涂抹上去的一bbzl般。”“这是扎染,日前在曲州学到的,就是那次你问我薛邵为何身上有伤。”容予面上一顿,松开了布面,淡笑道:“我记得。”丁宝枝并不观察他的神情,只是自然地招呼过伙计,“去,将这匹布抱去,送到容掌印的马车上。”伙计应了声是,丁宝枝又对容予道:“这个花样其实给小姐夫人做袄裙小褂最好,男子穿着略显花俏不够沉稳,但是既然容掌印喜欢,制成家纺其实也不错。”她微微一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升迁礼。”容予抬眼向她,松了口气般的笑道:“多谢夫人,那我便收下了。”丁宝枝道:“你我何须客气,你升了掌印我自是最为你高兴的。”容予听罢浅笑,那笑容似是在说他也一样,随后抬手叫人拿进一只锦盒,打开竟是把金光灿灿的金算盘。“还请夫人收下,这是为了贺你开业大吉。”丁宝枝自是不能收下此等厚礼,推拒间,门外传来车马响声,丁宝枝心知约莫是薛邵到了,随即演技上身,仓皇看向门口。容予问:“怎么了?”丁宝枝摇头道:“没什么,好像是锦衣卫。”“指挥使?”“该是他,这时间你下值他也该下值了。”“你好像很怕他。”丁宝枝又摇了下头,只不过这一摇头意味万千,值得容予暗自深究。她得装得和薛邵面和心不和,起码得在容予看来她的立场绝不在薛邵那边。此时门外脚步声渐渐靠近,薛邵站在门边环视了一圈门内的厂卫,这才转了转扳指迈步而入,见那金灿灿的算盘,遂挑起了眉梢。他大步走来,在丁宝枝身边站定,“容掌印,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