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她的人是她的儿子,她不辞辛劳地养育了他。家里墙上记录孩子身高的刻痕随t着时间失去了意义和作用,如同她这个人本身一样。
深山一眼望不到头。即便是在她年轻时,她也从未看透过这片荒林高山。她不高,很矮,站在山顶也望不到外面的世界。
男人被地上的乱石绊了一跤,她从框里跌了出来,在地上翻了几圈,满身是土。旁边有个小水坑——这里原先是池塘,现在闹旱灾,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她望着水坑里自己苍老的脸和缠做一团的干枯发丝,依稀想起以前自己在池塘边梳理头发的样子。
那时她从没想过她会老成这样。
力量渐渐从她身体中离去。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绊一跤都可能是致命的,更别提像刚才那样狠狠摔到地上了。
好饿,好饿,好饿……
恍惚间,她感觉到脸上似乎落了水滴。
下雨了。
……………………
“再之后,我吃掉了他们。我的儿子,我的乖孙,然后是村里的人。”婆婆咧开嘴笑了,仔细看去,她的牙缝里似乎还有些血丝,“小甜心,我很喜欢你,你的心脏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不知道,应该很难吃吧。”纪云定仔细考虑了一下,认真地回道,“不过谢谢您喜欢我。”
想来怪异大概也没听过这种回答,至少婆婆愣几秒才想起来接着催促纪云定讲她的故事。
“我饿的时候也想过类似的事情。”纪云定顺着说了下去,“但既然您问我做过的事,很抱歉,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在面前的怪异暴怒之前,纪云定接着开口“我当时年纪还小,没有反抗的能力。如果您想看些可悲的东西,可以观察一下我的言行,或许您能找到些乐趣。”
看着曾经和自己相似境地却无法反抗的人变得不正常,自然不失为一种乐趣。
故事?不,从一开始,纪云定的目标就只是哄住这个怪异而已。如果讲完了故事,到时候纪云定又要用什么来拖延婆婆的行动呢。
在猝不及防直面了镜子后,纪云定其实一直处于很被动的境地。严格意义来说,她触犯了部分规则,因此婆婆有能力动用镜中人来伤害她。
她想要扳回一城。
婆婆盯着纪云定看了一会,随后大笑了起来,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在纪云定回身关门时,她又和婆婆对上了眼。她紧紧盯着纪云定,笑得像要把脸都撑裂一样。
显然,这个怪异的核心欲望就是“饥饿”,破局的方法也必然与之有关。
纪云定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之前婆婆用饥饿感袭击她的那次,为什么只是站在门外,而不是进门观赏她的痛苦。
如果没猜错的话……
纪云定缓步走到镜子前站定,低声自语道:“她应该……很不喜欢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