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手指屈伸几下,四条锁链再度分化,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分化成了八条。
和畅心里骂了一声,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分化的第八条黑雾锁链。
没想到那黑雾瞬间长出了刺,平白长长了一尺有余,扎进了她的手臂。轻飘飘没有实体的黑雾凝成的锁链,却极其尖锐,白生生的手臂上一道嫣红的鲜血汩汩而下。
和畅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疼了一阵,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生疼,而后一阵诡异的阴寒幽幽地遍体而生。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股阴寒已经浸入骨髓。
“咳——”和畅猛的咳出一口血沫,血沫里还带点黑色的冰碴。
“老王八,准备动手!”白泽沉声道,五指收缩成拳。
黑雾锁链顺间锁住了和畅的四肢,将她牢牢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乌龟本就混杂了龙龟血脉,只是不够纯净。万年的修炼,直到生命尽头,依然差一步成神,差的就是这一个神兽内丹。
眼下多年夙愿即将成真,他也不在意被白泽奚落这一下,贪婪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放心我会把她完完整整地吃下去,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和畅汗毛倒竖,竟是冲着她身上的内丹来的,小说里结局也没有死的这么难看的!
和畅拼命挣扎,却奈何不得一点,只换来四肢的累累血痕,身上的金火被黑雾刺激的几乎暴走,一冷一热的气息在她的体内纠缠,让她的头脑一阵阵发晕。
她的耳边充斥着绝望的哭嚎声越来越大,甚至不需要重瞳去看已经成了实质。
这很熟悉。
和畅醒悟过来,勉力抬起头:“我掉落护国门派神山之时,曾看到前朝大帝下罪己诏,以自己的皇室血脉为祭品召唤神鸟青耕以救国。只是最后还是难逃灭国之运,然罪己诏已下,前朝所有罪孽束于一人之身,所以你有源源不断的怨念之气。”
和畅顿了顿,观察着白泽的反应,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崩裂了,“王朝覆灭,子民不存,你身为君王没有以死殉国,竟还玩弄子民死不瞑目的怨念。”
白泽眼神怨毒,“你懂什么?我少年称帝,将启朝的疆土扩展之最大,也是圣师公认的修道第一人。凭什么要为蝼蚁陪葬?他们受了我的庇护,而今我不过是他们的怨念又有何妨?要怪就怪时迁!若他不斩杀神鸟,启朝如何会灭亡?!”
秦广王虽然打不过任何一个,嘴上却不闲着,“你放屁,帝君大人从未斩杀青耕神鸟!当年帝君大人在冥界感受到大批亡灵涌入,轮回盘暴动,便入了人间查看。他斩杀的分明是瘟疫灾殃,他老人家于轮回盘中降生,天生神位,神鸟和灾殃如何能分不清!”
“朕问心无愧!问心无愧!”白泽状若癫狂。
和畅暗暗叫苦,秦广王和黑白无常眼看是帮不上忙,山神大人若是再不回来她可就拖延不住了。
“你以为他回来就能救你吗?来不及的!等你成为养料,我便了玄武神兽助威。我乃是前朝帝王之血,我能控制自己的子民。你家山神大人可不行,再加上神兽。”白泽越说越兴奋,“与轮回盘中降生的神躯,天生的神位都是我的!”
和畅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金火的火星子都要熄灭了,她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被阴寒之气牵动着要离她而去。
难道真是这么凄惨的死法么?
“老王八!准备接收内丹!”白泽喝道。
老龟的身形骤然暴涨一倍,一爪子将秦广王挥开,向着那颗金灿灿的内胆狂奔而去。
就差一步了!他就能晋升成为真正的神兽。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毛笔飞来,将他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距离他梦寐以求的内丹一步之遥。
判官笔主管生死,贯通阴阳,肃杀不二。被它钉住,老龟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阎罗帝君时迁终于赶到了。
时迁将内丹夺回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他从未如此害怕,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和畅的手心,“将内丹收回去,莫伤了根本,剩下的我来。”
他将萦绕在和畅身边的那股阴冷气息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和畅因力竭几乎陷入一片黑暗的眼前,忽然炸开一片光,终于来了!手心的内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涌出一股股热流。
“好好好,既然来了,那便都留下!朕要为子民复仇,以安息他们的怨念,送他们往生。”
“已经变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想自欺欺人?凡人竟然能如此不要脸?寻常瘟疫自有人间龙脉相护,何况启朝当时国运正昌,寻常瘟疫必不可能将其覆灭。正是你身为帝王先祭了龙脉,后祭了帝王血,却画了一个完全相反的阵法。召唤出了瘟疫灾殃!”
“你懂什么!!!”白泽绷不住,破防了,“可最终我就是成功了!我是亡国的帝君,却能号令我的子民。而你!天生的帝君却连一丝香火都没有。”
时迁将和畅轻轻放下,靠在婆娑树上,一边说一边朝他走去,“这些年我一直在人间行走,将散落人间的亡灵送往往生,却总有一些怨念深重的宁可弥留百年也不愿往生,我就在想,害他们死的那个凶手尚且还在人世。”
白泽这次没有说话,紧紧咬着后槽牙,将下巴绷成了一条直线。
“举国子民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你,白氏王朝的基业传承于你……而你将这一切付之一炬,我不知道你还在得意什么。你对不起全天下,你是千古罪人。”随着时迁低沉的嗓音,判官笔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气出现,“以阎罗帝君之名,判汝永生不得入轮回,神魂永销,以息万千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