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汜点点头,也觉得郭涉说得有道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进行得太顺利了,自然而然地就将脏水引到了丞相的身上,但是丞相能在朝中三分朝堂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蠢到这个地步?
管豹向来就不喜欢这些玩心眼子的事情,就是听了他也听不懂,还不如听家里的老婆讲家常。
于瓒专注地弄着姚何的东西,姚何憋红了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经过这一次,他估计以后都不想再和于瓒在同一个澡池子里泡澡了。
许卿湖心里大概有底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那依你的意思,觉得蔡仁最有可能是谁派去的?”
郭涉:“要猜出幕后主使是谁,那我们可以从事情的结果来分析,如果蔡仁行刺成功,那么对谁会最有利呢?”
许卿湖手指在石壁上点了几下,如果蔡仁行刺得逞,皇上一旦出了什么情况,那么太子就能登上皇位,梁太后便能借着扶持幼年天子的名义,干涉朝中大事。
如此一来,蔡仁行刺成功,对梁太后最为有利,但是梁太后在宫里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许卿湖道:“如果蔡仁得逞,汴东梁氏就会得利,幼年太子一旦上位,水涨船高,梁氏的人在百官中间就能横着走。”
“大人说的不错,”郭涉含笑点头,道:“且蔡仁的祖籍还是汴东,但是此事应该不是梁太后指使的,蔡仁没多大的本领,梁太后不会冒险找他来行刺,梁庭轩早年也在汴东,后来才入竟京为官,要说此事和他有关联,倒是还说得过去的。”
于瓒猛地往姚何肩头一拍,拍得姚何心头一颤。
于瓒恍然大悟,笑道:“难怪梁庭轩这么能攀咬。”
管豹也难得地听懂了一回这种玩心眼儿弯弯绕绕的事情,道:“要我说成渊比那三司厉害多了,都不用在现场就能知道这么许多,皇上不让你去查案简直太可惜了。”
“过了过了,”郭涉道:“我都能知道,三司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一边儿是萧相,一边儿又是梁氏,哪一方他们都开罪不起,只能一拖再拖。”
管豹问:“偌大的竟京,难道一个明白人都没有?”
“皇上倒是个明白人,”郭涉无奈地笑笑,道:“他幼年登基,被先太后萧氏限制着施展不开,好不容易等到萧氏薨逝,以为终于能喘一口气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重的枷锁。
“萧氏虽然不在了,但是残余的势力还在,皇上还没来得及权衡萧氏,却又来了个梁氏,这些势力盘根错节地扎在大魏的根骨里,先帝努力一辈子也没能去除世家贵族集团造成的弊病。
“如今梁氏暗藏祸心,皇上当真不知道吗?”郭涉摇了摇头,道:“咱们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在朝中势力的层层包围里,他独木难支,要不然秦王也不会刚寻回世子,就这般心急地将他带到军营里苦练,他是怕曹氏的江山哪天就真的改了姓儿,秦王老了,他是在培养世子,让他来日取代自己执掌三军。”
郭涉叹了口气,道:“我还听竟京的老友说起过,世子咳疾厉害,今年的冬天怕是长得很,他这身子骨待在军营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
“小铃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水汜连忙打住,道:“世子以前在府上的时候也没患什么咳疾啊,怎么一到竟京就患了这么严重的病?”
许卿湖知道原因,此前曹错伤得这么严重,再加上当时尹安的梅雨太多,他又被萧淳扔到湖里面去,寒气入肺,这才染了咳疾,而今他又要在营中去捱冬日,也不知道咳疾会不会复发。
许卿湖从池中起身,穿上衣服,垂眸看着于瓒那只仍不安分的手,挑眉道:“于瓒,你手里握的是什么宝贝?这么半天都不舍得松手。”
于瓒是真没注意到自己还握着姚何的鸟,听许卿湖这么一说才松了手,姚何如释重负地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跑到管豹身边儿去坐着。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注意,”于瓒不着调道:“我说怎么手里软乎乎的,你也是,干嘛不早说?”
姚何眼睛都被臊热了,结巴道:“我我我我我我……我也没注意!”这天用膳时,曹错谈起了想去苍筤山寻师的事情,曹彻喝了一勺热汤,道:“不急,眼下入冬了,天儿冷得很,你咳疾还没好,别折腾这些,等开春了去也不迟。”
一听到苍筤山曹嫣然便来了兴趣,放下筷子,道:“你去苍筤山,可是想见见郭策?”
曹错点点头:“嗯。”
“他不会下山的,你想请他教你,怕是难,”曹嫣然道:“如果你想跟他学本事,就只能你上山去,但是你还要在军营训练,上山也是不可能的。”
曹错道:“我知道郭策在苍筤山隐居,不会下山,我也不是想请他下山教我,只是我听说他膝下有两个儿子,郭成渊和郭玉珩,我若是能请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也是好事。”
“你说玉珩啊,”曹嫣然笑笑,道:“我前几个月和他见过,在汴东的时候。”
曹错顿时双眼放光,道:“阿姐,你是说郭玉珩现在在汴东吗?”
曹嫣然:“不,他前几个月在汴东,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可能已经回涵南苍筤山了。”
曹彻倒是没想到她会与郭玉珩扯上什么关系,道:“嫣然,你怎么会在汴东和郭玉珩扯上联系?”
“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前打马经过汴东的时候,在客栈里歇息,当时我在一楼吃饭,玉珩就坐在我对面,一袭白衣,背着一把剑,”曹嫣然道:“之后有几个拿刀上前来寻仇的人,说要他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