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接舆图的手蓦地顿了一下。
赵清起身跪下请罪,“属下不想舅舅连累了世子,冒然去求了世子妃。今夜全因世子妃献计才能找到这舆图,属下无能让世子妃受伤,还请世子责罚!”
秋雨寒凉,下不尽似的,一颗一颗砸落在沈洲的手背上,他颤了颤。
玄卫将酒楼迅速搜寻了一遍,才将几个胡人都抓走了,只留下了京兆府衙的人继续查寻现场。
赵清伤口有几刀在腹部,被人抗着往外走,他忍疼憋气,看向沈洲:“世子妃为了护住舆图不顾自己,特意让属下先逃,属下没有那般的能耐值得世子妃如此,自然都是为了世子。”
若陈敏满门被斩,沈洲自也逃不了干系。赵清心里明白,宋南枝愿意帮忙为得就是沈洲。他也知道两人因为宝斋一事大吵了一架,正闹不合,因此多嘴了一句。
黑市涌进了不少府衙官兵,那灯火交影的街道上再无行人,清冷冷的。沈洲步似流星,在往回寻。
他岂会反应不过来宋南枝那句“不欠他”是何意,岂会不明白她今日所为是在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道她是倔脾气,她便将这倔脾气又用在他身上了,险些教他一口气堵得喘不过来。
暗器沾毒的疼痛尤其钻心,明明是那样疼一下就忍受不了的,偏是无论伤得如何都要装作没事人,一下不肯低头和软!
沈洲捏着拳一边暗骂她愚笨,可内心担忧涌至眉心,狠拧成了一团。
街口处,三叔宋昌宁带着兵马守在那,宋南枝终于小步子挪了过去,她后背的飞镖早已掉落,伤口却还在溢血,教那杏白衣衫都浸透了,宋昌宁见状急忙命人去唤马车。
纪护野追赶过来,也才看清宋南枝是因为受了伤:“南枝,我带你去寻大夫!”
宋南枝看向纪护野,他冒雨追赶过来浑身也都湿透了,遂温声劝道:“我没事。倒是你现在有婚约在身,不可与我来往过密,快回去,不然你姐姐也该担心了。”
她这话让纪护野心里觉得很是酸苦:“对不起,南枝,是我没能好好护着你。”
言毕要伸手过去扶她,却被旁边伸来的手臂隔挡了。
沈洲上前两步,整个身躯挡住了身后的人,“她是本世子的妻,不劳纪詹事担心了。”
宋南枝的雨伞没能撑住,滑落下去的瞬间,她也有些不稳,沈洲手快扶住了她,护在了怀里。
他低眸望去时,那后背的果然已是黑红一片。
沈洲伸手上前去摸,宋南枝却已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未抬头看面前的人,只是紧抓着宋昌宁的袖子,虚声央道:“三叔我想回家。”
沈洲手僵在半空。
宋昌宁岂会不知自己侄女的委屈,将人扶上了马车,回身朝沈洲揖道:“世子要的舆图已经到手了,下官先带枝儿回去了。”
不待他反应,马车已经掉转了头。
玄卫的人还未走,丁齐也带人出现在黑市,他不知从哪抓住了一个落跑的胡人,故意要将舆图已经转卖在胡人手里的事情闹大,更义愤填膺地要让宣帝治罪陈敏。
沈洲目光扫了丁齐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阴冷的看了一眼,随后带人离开了。
金掌柜因一己之私背叛陈敏,事到如今他再狡辩也无用,遂自认了罪,只是碍着家里还有妻儿老母,无论如何没有供出背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