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这一切的是真实的s级危险品虚妄镜,而非其次级仿品。如今这虚妄镜已将二楼的空间彻底控制住成为了它的主场,困在其中之人只能无知无觉中一遍遍地经历着虚假的、扭曲的世界,消耗着真实的记忆,最后渐渐忘记真实的自己,融进那虚假镜像之中。
许希原伸手触向封禁区的边缘,果然,如同摸到一面墙壁一般,他的手根本无法再向前伸去了。
“那个失踪的小孩,已经被遗忘了……”纪将灵滑动手中的通讯器,看着上面新收到的信息狠狠皱了皱眉,“我们发现得太晚了,我真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副队,除了我们的队员,还有几个普通人也被困在其中,而我们却根本进不了那片区域,无法提醒他们,一点都帮不到他们。我真的担心……”
许希原和她是同样的心情,这种无能为力之感,又在这同样的地方复现,实在太过伤人。
看着纪将灵懊恼又忧心的样子,许希原还是道:“愁眉苦脸做什么,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你要相信我们的队友,相信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小闻的精神力评级可比你高了不少,小维也是经验丰富。”
纪将灵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许希原视线扫过周围一圈,突然道:“对了,郁队呢?”
记忆画廊(十三)
毫无顾忌的外力之下,原本沉静的意识海犹如沸腾般汹涌蒸腾起来。翻滚的浪潮裹挟着一段段记忆,卷成滔天的漩涡,席卷了那隐秘而幽微的意识深处。
意识海的一角,一点水汽蒸腾出炫目的赤红色,恍如灼烧。
“闻澜!闻澜你怎么了?”楼飞明只看到友人脸色骤然苍白仿佛忍耐着什么,而同时他感觉到一种极为危险的预兆。他还来不及思考有什么要发生了,身体的本能恐惧让他一瞬间几乎汗毛竖立。
听不见的复苏之声。
遥远之外,又仿佛近在咫尺,虚无中一点星芒光华骤亮,犹如巨人睁开了一目。
空间的壁垒层层颤动,横亘的界线模糊了一瞬间,最原始纯粹的天生之力不受时空束缚,本能引动另一维度中近似的存在。
莫测的力量场在壁垒后蠢蠢欲动。
不可,此刻并非良机。
“嗒!”
小小的一个爪子落在闻澜手臂上,不轻不重却异样坚定。
现实之中,一张几乎没什么摆设的办公桌上,光秃秃的古怪玻璃方缸中有一颗橙红色的陶瓷圆粒骤然碎裂开,亮起了一簇小小的火光。几乎同时,方缸五个面以及未加盖的顶部同时凭空现出数道黑色细线,各个方向的黑线骤然向内收紧,如同一张网,将小小的火光迅速吞噬。
闻澜一怔,手臂上那一点不同寻常的力道,仿佛将一滴沁凉的水落入了他沸腾的意识海,让他几乎深陷于某种不可控之力下的思维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立刻停下了肆意抽取力量、仿佛自残般攫取自身意识力的行为。
力量于指尖消散,金线倏尔消融,重归虚无。
共鸣停止。
面对抬着大脸以一种严肃神情凝望着他的金渐层,闻澜脸上实在没忍住露出一点古怪的神色,以至于他尚未恢复的苍白脸色都看起来生动了几分:“大金?”
大金那双澄澈剔透的蓝绿色眼睛静静凝望着他,眼中甚至能看出一丝担忧。
楼飞明:“儿子,儿子你咋了?”
闻澜低头看了看猫爪,又抬头看了看猫脸,停顿了两秒:“……郁队?”
“?”楼飞明咳了个惊天动地。
猫咖之中安静极了,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安静得仿佛其余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
“是我疏忽了。”闻澜道。
不需要多言,闻澜已是反应过来。他迅速梳理了一遍记忆,在明确已经落入陷阱的情况下,不难看出他是何时踏入的陷阱,以至于后面有了那种种异样。
他和胡维第二次来到画廊之时,居然已经落入了陷阱之中,受外力所惑,而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并非真实。
设计之人将陷阱层层伪装,用一层套着一层虚假的记忆来迷惑他们。当他以为已经破除了幻境顺利回归真实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是又落入了一个虚假的世界。
以至于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却依旧深陷于此。
又在一次次往复中几乎就要模糊了原本最真实的记忆。
楼飞明不知道郁辛是否说了什么,却见闻澜叹了口气。
“你几次给我提示,我却还是这么愚钝。”闻澜清楚郁辛先前也必然受到某种力量限制,毕竟他并未像他一样被引入此地,无法明明白白给他道破,却还是在尽力为他提醒着异样。那不该存在的枫叶头像,那骤然碎裂的玻璃窗,那视线中一吹就散的虚幻影子,后期那几次往复的记忆中每次都有一两处明显的违和,如今看来都是郁辛给的提醒,但却被他忽略了。
若非这一次郁辛寻到漏洞、借助大金曾被“附身”过的路径、以意识力的形态直接进到了此地,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反应过来。
“不能怪你。”熟悉的声音在闻澜脑海中直接响起,“那人知道你的介怀处……”知道你对于那段模糊的记忆难以释怀,又因此而始终挂虑着那个未曾终结的游戏不敢松懈,知道了你的愿望与念想。即便不是私心,只要有了难释怀,只要有了执念,便等有了授人以柄的弱点,“因此才能以虚妄镜刻意针对。”
楼飞明:“什么?怎么了?大金真的变成了……郁队吗?”后半句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瑟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