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武夫罢了,他强不强于我何干,如意眼里只有太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如意嫣然一笑,宛若少女般纯真:“太子是如意的夫君,太子好,如意才能好,如意不在意太子,该在意谁呢?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了太子——”
杨如意将手收回,轻轻地在自己的小腹处来回摩挲,双眸温柔:“如意和孩子也不会离开太子的。”
李建成先是微怔了片刻,随即欣喜若狂,伸手握住杨如意孱弱的双肩:“如意,你是说……你是说,本宫本宫……”
杨如意浅笑着微微颌首:“太子快要当爹了呢。”
“哈哈……哈哈……如意,你果然是本宫的福星!”李建成一时间高兴不已,虽然不是第一回当爹,但这个若是男婴,那可是他的嫡子,皇上的第一个嫡孙,意义非同一般。
“父皇若是知道本宫有了嫡子,他有了嫡孙……一定会大喜,一定会原谅本宫的,重新召见本宫的。”
见李建成高兴得忘乎所以,一会说要请御医来把脉,一会又说要进宫面圣,杨如意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
福星……果然是福星呢。
他李渊当初为何会同意太子求娶她,还不是因为当初夺得她大隋朝的天下时,旧朝还有不少官员不服,有什么比娶旧朝唯一的血脉来的笼络人心的。
果不其然,杨侑一死,李渊便迫不及待地继位了,夺了他大隋的江山,而李建成也因为娶了她的缘故,十分顺利地接收了隋朝的残余势力。
可以这么说,她嫁与他娶,是双盈。
她嫁是为了保存杨家唯一的血脉,保存杨家的残余势力,总有一天,要将李家付诸在她杨家的痛悉数奉还。
而李建成又何尝是对她有多少感情,无非就是见有利可图,顺理成章地将依然对杨家忠心耿耿的老臣们握在掌心。
她杨如意蛰伏许久,忍辱负重,回回进宫侍奉窦氏,唤那人父皇,心里仿佛一把刀在将自己凌迟,她以为只要熬死了李渊,李建成心计不够,她自认为能将他掌控,可没曾想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早知道她何必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李世民。
而如今,她却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再等下去,怕是没等死李渊,反而让李世民捡了个便宜。
杨如意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将消息传出,毕竟孩子未满三月,胎位尚且不稳,但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想到李世民一旦班师回朝,不知又得获得朝堂之上不少支持,杨如意只能将这事先行泄漏,好歹把李渊的心拉回太子府。
李世民的大军还没入城,太子府的好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宫内,让原本打算亲自出城相迎,犒赏一下三军的李渊大喜过望。
彼时,又有侍从禀告说皇后求见,李渊便允了。
窦氏之所以“恰好”此时出现在皇宫,正是为了拦住李渊出城的步伐。窦氏察言观色,见李渊因为嫡孙之事,面露喜色,便恳切道:“皇上,你我乃结发夫妻,历经这么多事,也同生死共患难过,有些事,我也不想跟你绕圈子。”
李渊一见这架势,连尊称都不用了,便知道自己的发妻确实有话要说,面色微整道:“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话不好说?你但说无妨。”
窦氏声音平和,但问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平和,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皇上,你究竟属意谁做储君?”
李渊目光一凌,看向窦氏时多了分审视,后者仿佛未有察觉,自顾自地叹息:“建成,世民,元吉,元霸都是我的儿子,元吉性子莽撞,难堪大任,元霸这孩子心智不够,且放一边,那么就是建成和世民之中一位了。”
“世民孝顺,每回出行前必然进宫拜见我这个母后,承欢膝下,出行回来,又总会不忘带些礼品什么的,礼物虽轻,但也是一份心意,几个孩子之中,就属他最得我心,我也是最喜欢他的。”
李渊心里一沉,心说,你这是听说太子妃有了身孕,坐不住了,眼巴巴地替世民说情来了?
可还没等他下定论,谁知窦氏话音一转,又道:“帝王之心不可测,妾不知道皇上到底属意哪位,可妾希望皇上不要重蹈前朝隋朝之乱。”
“你什么意思?”声音中透着隐隐的不悦。
窦氏不慌不忙地跪下,行了个大礼,仿佛下定决心般才出口:“妾求皇上不要动摇太子之位!不管世民立了多大的功劳,还望皇上不要让其动摇太子之位,大唐下一位皇帝只能是李建成!”
“放肆!”李渊本能的就想一番斥责,这话也是作为皇后的她应该说的么?干预前朝之事,他还没死呢,甚至已经说到下一任皇帝!
窦氏面容凄楚,再叩首道:“皇上,请听妾身一言,隋朝为何而亡,若是当年登上皇位的是长子杨勇,而不是次子杨广,隋朝可会亡国?”
“就是因为杨坚晚年,左右摇摆不定,明明太子之位是杨勇的,可又在次子杨广身上放注了太多的精力,以至于左右为难,这才助长了杨广的气焰,争夺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也使得杨家内部争斗明朗,杨家两派亲信自相残杀。虽然后来杨广获胜了,但原本拥护杨家的亲信还剩下多少?也加快了杨家的覆灭。”
“皇上,如今我大唐不正在重蹈隋朝的覆辙么?”
“自古以来,帝皇之家立储,不是立嫡,就是立长,这两样,建成都占了先,就算世民再军功显赫,也万万跳不过建成,成为储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