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白着脸,半晌方才点了点头。楼下餐厅的人很少了。“我们坐包间吧。”付嘉却说。徐书原没反对。服务生把人一路领进包厢,留了两份菜单给他们,付嘉翻都不翻。他一坐下就趴在桌上,下巴压着自己的胳膊,眼睛闭得紧紧的。沉默了一阵,徐书原再一次低头看表。就在这时付嘉侧首,趴在手臂上睁开眼,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你很赶时间吗?”徐书原抬手叫服务生:“点菜。”付嘉只好又把脸埋回去,一言不发地趴着。徐书原点了两个菜,一荤一素外加一份主食。人走之后付嘉终于把身体直起来,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你不吃吗?”“没胃口。”从办公室出来,这是徐书原说的第一句话。他最近好像很累,眼底发青,眼睛里也有不少血丝。“怎么搞的,是不是你的胃……”付嘉朝他肋骨下面指了指,顺着手指看过去,发现他皮带蹭掉了点儿皮,又禁不住笑起来。徐书原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说:“书原,我送你一条皮带吧。”说之前也没有多想,说完才觉得这种礼物有点暧昧。可静静地盯着徐书原,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把脸慢慢地侧开了。“一会儿菜上来我先走了,下午还有事。”付嘉问:“什么事啊,你最近好像很忙似的,干嘛呢?”“私事。”“喔。”付嘉有点吃味,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冷淡了吧。就这样干耗着。包间是张大圆桌,他们俩中间隔一个人的位置。徐书原面朝门口,付嘉坐姿有点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余光却从他的鞋一点点看到脚踝,又看到西裤下摆的一点灰尘,看到膝盖侧面的褶皱,看到他的腰,他的手,不敢再往上移了,怕他发现。书原的手指很长,握上去想必很舒服,五根手指头空空荡荡的,戴戒指不知道什么样。这四年他有没有谈过恋爱?说我是老样子,那他呢,难道变化很大?胡思乱想被敲门声打断。服务生来上菜,一道白灼菜心绿油油的,搁到桌上以后被徐书原转到付嘉面前。“你吃吧,我走了。”“再坐一会儿吧。”付嘉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可此时此刻就是想让人陪着,不想那么早上楼工作。徐书原示意他看墙上的钟:“两点了。”付嘉没有办法反驳,只好眼睁睁看他站起来。“对了,我的耳钉呢?”公文包本来已经提起来,闻言又放到桌上。徐书原顿了一下:“我拿给你。”他把包平放,从夹层翻出一个六格的小药盒,其中一格放着耳钉。付嘉抻着脖子看,脸上抑制不住挂上了笑容,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他的胳膊:“你一直随身带着它?”徐书原没作声。“我不是想催你。”他把手收回,“就是今天只戴了一边,觉得不太好看。”说完就拨开耳鬓的碎发,左耳孤零零一只耳钉,右耳什么也没有。徐书原说:“不用给我看。”付嘉无所适从地放下头发,半晌才吭声:“书原。”徐书原转身靠在桌边,淡淡地嗯了声。手里那枚耳钉在灯光下很闪,想必是钻石的,价格不菲。“今天幸好你来了。刚才我要是真那么一闹,往后恐怕就在公司呆不下去了。”手机震动,徐书原侧身拿起来:“以后遇事多想想,别太冲动,我不可能每次都在。”“嗯,知道了。”他左手拿电话,右手摊开,示意付嘉把耳钉拿走,“喂经理,嗯,我下午三点前发你,知道……”掌心微微有点手汗,碰着的时候能感觉到,付嘉拿回耳钉赶忙就缩回手,背过身想给自己戴上。挂了电话,徐书原抬起眼。包厢里没有镜子,付嘉一只手捏着耳垂,轻轻拉长,另一只手捏着耳钉慢慢地往里戳,可惜戳错了地方,几次都没能成功。“给我。”徐书原忽然开口。语气很平淡,莫名却有种命令的感觉,听得人心头一颤。付嘉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停下来,把耳钉交回他手上,全程一直在回避他的目光。身体紧挨着身体,眼前渐渐黑了。徐书原没脱外套,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闻着却一点也不令人讨厌。耳垂被捏住的那一刻,付嘉胸口又猛跳了一下。余光打量徐书原,他眉眼淡漠,神色不像自己这么尴尬,反而很平静。可是也许同样不擅长这件事,他一开始也没找对地方,试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