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若素知晓沈听檀并不介意外人的眼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了沈听檀的手。果不其然,沈听檀非但没有将他的手拨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赵玥发现沈听檀与宋若素并未跟上他,回首一瞧,嗤笑道:“好一双断袖。”宋若素坦坦荡荡地道:“断袖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话音未及落地,沈听檀倏然抽出手来,转而揽住了宋若素的腰身,与此同时,他飞身过去,欲要抓赵玥的胳膊。赵玥嫌弃地躲开了沈听檀的手,下一瞬,他竟是被不知从何处窜来的狮子整个儿吞下了!这狮子并非真正的狮子,却是用于舞狮的狮子,只是凭空长出了四条腿来。元宵灯会上有舞狮并不奇怪,但这狮子理当是死物,而今却是张了血盆大口。左右的游人好似并未发现这狮子须臾前生吞了一人,照旧逛着灯会。锣鼓骤然响起,应和着鼓点,分明无人操控的狮子一面舞动着身体,一面吃着游人。但这些游人居然仍旧说说笑笑,走走看看。甚至有一名书生大半的身体都已被吞进去了,却仍在对抱着婴孩的娘子道:“这灯谜的头彩是一支珠钗,你等着,相公定为你赢了来。”说出最末几个字的时候,书生的身体已被吞没了,一只布鞋突地跌落了下来。宋若素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惊了,见沈听檀并不出手救人,当即压下了要急呼令游人快逃的念头。沈听檀不可能袖手旁观,故而,他所见到的游人十之八九不是寻常百姓。他仰首问沈听檀:“檀郎,赵公子是否还活着?”沈听檀隐约嗅到了那魔修的气息——便是那妄图侵犯宋若素的魔修的气息。他正细细分辨着那魔修究竟藏身于何处,听得宋若素问他,低声道:“娘子,这元宵灯会起初当真是元宵灯会,但在不知不觉间,我们踏入了一处幻阵,你且想想是谁人走在前头?”宋若素镇定地道:“檀郎的意思是赵公子引我们进了这幻阵?意欲取了我们的性命?”“据为夫所知,岭南赵家并不起眼,从没出过甚么人物,赵玥此人亦是籍籍无名,要么我们所知的赵玥根本不是赵玥,只是利用赵家,潜入玄心宗;要么赵玥得了奇遇,或是……”沈听檀尚且记得宋若素惊魂不定的模样,本不想说自己嗅到了那魔修的气息,想了想,宋若素终归得成长,不能一直受他保护,于是接着道,“或是受了高人指点,甚至是相助,至于那高人恐怕便是那妄图侵犯你的魔修。”宋若素不曾见过那魔修,闻言,猜测道:“难不成那魔修帮赵公子是为了我?”沈听檀一掌击退了突然长出了尖刺来的花灯,颔首道:“应当是的。”“我会紧紧跟着檀郎的。”宋若素甚是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沈听檀以指尖夹住了飞刺过来的珠钗,将珠钗折断,方才撕下了一片衣袂,绑住了自己与宋若素的腰身,以防走散。这元宵灯会的游人似乎怎么吃都吃不尽。片晌,以彩条做成的狮子踩着鼓点,到了宋若素面前,竟是变作了宋若翡的模样,继而可怜兮兮地道:“阿兄,你可教我好找。”宋若素愕然地道:“阿弟,当真是你么?”沈听檀听不到这狮子具体在对宋若素说些甚么,但这狮子绝不可能是宋若素的弟弟。他想起自己曾深陷于纪千离所编织的幻境,提醒道:“若素,是幻觉!”怪不得纪千离入魔不久,便能以幻境将他困住,却原来,亦有那魔修从中作祟。宋若素恍若未闻,抬手覆上了“宋若翡”的面颊:“阿弟,你怎地变成狮子了?”“宋若翡”吸了吸鼻子:“都怪阿兄被山贼们打死了,丢下我一个人。后来,我被爹爹打死了,不知为何,竟成了这副样子。”宋若素歉然地道:“是阿兄无能,未能护你周全。”沈听檀捧住了宋若素的双颊:“娘子,看着为夫,娘子,相信为夫,这狮子不是你的弟弟,是幻觉,是你对于弟弟的思念被利用了。倘使你想念的是你的双亲,这狮子便会变成你的双亲,而不是弟弟。”宋若素不肯相信:“可是檀郎,他确实长着阿弟的模样。”沈听檀据实道:“在为夫看来,这狮子依旧长着狮子的模样,与其他舞狮人所舞的狮子并没有多大差别。”“宋若翡”指着沈听檀,质问道:“阿兄,你唤他‘檀郎’,他自称‘为夫’,难不成你们……”他换了口气:“阿兄,你是断袖?你竟是断袖?”宋若素不假思索地道:“对,阿兄为他断袖了,阿兄心悦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