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根本没有动静,姜汾想到自己在家给他收拾了好几个月的烂摊子,帮他养儿子,等他回来之后,还要把他当成如来佛祖一般敬仰起来。
瞬间,一股无法平复的郁闷压抑着姜汾,她拔下自己头上最锋利的金钗,想也不想地朝屏风后甩去。
屏风后的人紧急一避,姜汾趁机绕到屏风后面,还没有看清人影,便发现那人要逃跑,于是脚一用力,把屏风踹倒了。
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终于从暗处被拉到了面前,午日的刺眼阳光透过黄蒙蒙的窗纸,却显得十分柔和,衬得眼前这个人分外迷人。
姜汾盯着他笑逐颜开的双眸,嘴上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然后说道:“你倒也是会四处留情的人,许久不见,我未见你,却见到了你的儿子。”
自从早上面见了圣上,闻行早早地换上了常服,此刻他衣着宽松大袍,因为如今时节还有些微寒,便在外面加了件披风,显得十分衬他的身姿。
闻行听了她的话,先是不解,然后瞬间懂得了她在说什么,旋即问她:“你把恒暄带到侯府了?”
“对,我让他去了学堂。”姜汾对上闻行的目光,会心一笑,道:
“你也真是的,把孩子养在外面,孩子不会说话,我派人过去找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
谁料,闻行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林恒暄上,他反复咀嚼姜汾话中的意味,然后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或许好几天前,那时候刚找到林恒暄时,她是会介意的,但现在她都看开了,觉得自己只需要完成了任务,就会回到现代,而那时,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浮云了。
所以,她义正言辞地回答:“我是你的正妻,这是我应有的容人的肚量。”
原本,闻行见着姜汾一直是笑着的,或者说,他的脸上很少不带笑,可现在,他脸上平凡多了许多的阴云,更多的是烦闷和不悦。
闻行很少把负面情绪挂在脸上,这让姜汾有些拿捏不住,偷偷地离他远了一点,然后说:“我做的这些不对吗?”
“对。”闻行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姜汾,心中有气无处释放,道:“真是侯府名门的正妻才会做出来的事。”
说罢,他便打开了玉蕤轩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自己都没赖他婚前有子,他又哪里来的脾气?真是胡乱一通,奇怪也。
不过,姜汾也没在意。她抽出信纸,向姜家写信报平安。
然后,为了躲开闻行这座瘟神,姜汾索性躲进了书房,待在里面念书练字,清静悠闲了一下午。
等到晚上,避无可避的姜汾才回到玉蕤轩。
彼时,玉蕤轩的蜡烛已经熄了,连平日里最鲜艳的花朵,此刻也藏匿在无声的黑暗中。
姜汾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没看到闻行躺在他往日睡的罗汉床上,便以为他没回来,轻手轻脚地便走到自己床边。
褪去身上繁重的服饰和精美的衣物,姜汾只觉得无事一身轻。
她来了个咸鱼翻身却黏在锅上的动作上床,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观赏性十足,她提前享受地闭上了双眼。
可令人咂舌的是,想象中床板的硬度却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柔软,本以为是棉被的功劳,姜汾一个没注意,滚进了一个赤热的胸膛。
姜汾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一看,便发现本来绝对不会出现的闻行,此刻正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姜汾挣扎着准备让闻行放手,结果闻行真的把她放开了。
闻行让她下床。
姜汾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能站在床边手足无措,随后,闻行让她也下了床,并让姜汾睡到里面去。
“我睡在外面才好照顾你。”
明白了他的意思,姜汾连拒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按部就班地睡到里面。
自己刚沾上床,闻行便贴了上来,靠近她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失落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姜汾知道他还在纠结白天的事,便附和着说:“其实,我私心还是有些生气的。”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闻行即使身处黑暗之中,也无法藏住自己的偷笑,他认真地向姜汾解释:“那不是我的儿子,那是我大哥的儿子,侯府树敌太多,怕他被人迫害,才藏在外面的。”
姜汾有些疑惑,问:“你大哥的儿子,那为什么姓林?”
闻行帮她提了一下被角,然后才回答:“因为这个孩子是我大哥捡到的,捡到时,襁褓中他的父母就已经为他取好了这个名字。”
“我大哥生性善良,也遵循他父母的想法,为这个孩子取名为林恒暄。他一直被我大哥安置在城郊,前两年大哥过世,他才正式记在我的名下。”
听明白了这一切,姜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话。
岂料,闻行见她没说话,以为她还在郁闷,便温声细语地说道:
“筠婉,你我之间不要心存芥蒂,我们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