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鱼莞尔:“李姐姐放过我吧,你们一晚上夸了我无数遍,早就死了的羞耻心都被你们叫醒,我现在快羞死了。”
“哈哈哈哈哈……”
屋内众人朗声大笑。
此时府内其他院落。
主院,谢氏点亮烛火,侧首问丈夫:“我们是否去赵白鱼的院落看看?”
赵伯雍沉默了会儿,断然拒绝:“我不可能过去!”忽而讥笑:“想必那逆子也不乐意看见我们。”
接着软和语气说道:“你别操心了,当年他母亲那个样子,什么恶果都该他受着,母债子偿天经地义。你这些年没亏待他,已足够仁至义尽。”
谢氏不自觉按住心口,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像心口破了个大洞,硬生生割下一块肉似的,她也想不通为什么。
赵伯雍很快说起生病的赵钰铮,牵挂住谢氏的心神,她便以为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就不再多想。
偏院。
赵长风独自舞枪,枪法飒如流星,寒芒于夜色中乍现,似要划破夜空,霎时一个下劈、横扫,狂风皱起,落叶翩飞,杀气具象化般斩落头顶枝干。
忽有声至,赵长风警觉地刺过去,听到熟悉的一声‘大哥是我!’才迅速止住招式,侧身看去,皱眉说道:“三郎?”
赵三郎脚步踌躇,挠着后脑勺说:“大哥,我心事重重睡不着。”
赵长风了然:“和赵白鱼有关。”
“对!”赵三郎烦恼地说:“他今天就要嫁进郡王府了,怎么说也是我们兄弟,也是替四郎挡了这劫,他成亲没个兄弟去送,是不是说不过去?”
赵长风反问:“爹不会同意。”
赵三郎黯然而烦躁:“我就是担心爹——”
“但是娘心软。”赵长风说:“从今以后,他跟我们赵府没有瓜葛。这次算他替四郎顶劫难,我们也给了足够多的好处,前仇旧怨就当两清。所以送一送无妨,就当是最后一次恩怨了结。”
赵三郎眼睛亮起来:“那我去了!”
按成亲礼节需先入门,女方亲友设置关卡为难男方,等男方突破重重障碍顺利进门,和女方父亲兄弟喝茶聊天,直到女方被带出来。
因赵白鱼是男人,跟父母兄弟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所以省了入门的传统礼节,霍惊堂直奔后院赵白鱼居住的小院落。
秀嬷嬷开门,赵白鱼走出来,砚冰在他左边,魏伯在右前方,李意如等姑娘们分散于庭院里,安静无声地望着这一幕。
霍惊堂不能进院,离得有些远,只见他背着手站在日光下,身穿绛纱袍,头戴玉冠,长身鹤立,风姿特秀,轩然霞举,龙章凤姿,一双琉璃菩萨眼扫过来,似非尘土间人。
赵白鱼的心忽地跳快两下,准备迈开步伐之际,就见赵三郎出现在门口,同霍惊堂对视一眼就走到他面前。
“出门这段路必须脚不沾地,我来送你。”赵三郎说。
赵白鱼笑了笑,按住赵三郎的肩膀说:“不用了。”他知道赵三郎的意思,意味着从此两清、和解。
赵白鱼不希望和赵家人再有牵扯,但两清不代表和解。
他挺直腰杆向前走,越过赵三郎只留下一句话:“我和赵府早就两清了。”
从此往后,一世两清。
赵三郎满心雀跃被当头浇下的冷水熄灭,愣愣地看着赵白鱼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惆怅不知为何疯涨。
霍惊堂伸出手,大拇指戴着一个白玉扳指,手腕绑着一条眼熟的旧巾帕,掌心有许多肉眼可见的老茧。
“我来迎你了,小郎。”
赵白鱼心一颤、一烫,放进霍惊堂掌心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想缩回,被死死握住,牵着向前走。
小郎,有夫弟之意,有青年泛称之意,也有小丈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