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转学第一天就提不起劲。两节物理课过后,讲台上这会儿已经换成了两鬓发白的化学老师在讲课,讲的还是化学奥赛题,就跟往人的脑子里打催眠药一样,催得俞晚宁眼皮都掀不起来。
陆京珩瞥了她一眼,见她睡得正香,只得无奈地把她桌子上空白的卷子扯了过来,拿了只铅笔在上面帮她做题。
虽然看她这副样子,下周的物理奥赛和化学奥赛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不指望能够拿到什么好的名次,但是万一她能争口气拿到个三等奖,也能混到个高校自主招生的面试资格。
陆京珩这么一想,下笔就更加干脆利落了。
两节课下来,俞晚宁睡得心满意足,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竹马”同桌为了给她写卷子而忙碌得要命。
她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隐隐约约听见下课铃声响起,一张卷子轻飘飘地从旁边递过来,纸张不经意触碰到了她的手肘。
夏天的风带着微躁的热意,拨动着玻璃窗外的繁枝茂叶,把阳光细碎地漏了进来。
俞晚宁迷迷糊糊地从桌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艰难地才找回一部分意识。
讲台上已经没有老师的身影,周围的同学窸窸窣窣地收拾着书包,教室里已经空了小半,而身边也只剩下一张坐过人的木凳。
居然一觉睡到了放学么?
俞晚宁迷迷瞪瞪的,一边扒拉自己桌上的东西,一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下一秒,她一个哈欠还没打完,整个人半张着嘴巴就呆滞住了。
诶?
她不是直接睡着了吗?怎么试卷都做完了?教室里难道会有田螺姑娘吗??
俞晚宁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翻来覆去把卷子看了半天,觉得这字迹有点儿眼熟,但分明不是自己的。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卷子,就听见前排的值日生在催促她,
“俞晚宁,教室要关门了!”
俞晚宁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来不及细想,她只能连忙匆匆把试卷塞进书包,朝着前排应了声,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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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珩本来是打算等小姑娘一起走的,奈何这段时间他爷爷的腿摔伤,刚从医院出院回家,于是他放学就被自家司机给接走了。
陆京珩家里的公司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上市了,从小他就跟着父母住在津市寸土寸金的富人别墅区里。
而陆爷爷嫌弃别墅区没有人气和老邻居,不愿意离开老屋,至今仍然一个人住在长干里的老屋子里。
两边好在离得不算太远,走路也就几分钟的距离,于是陆京珩经常要帮着父母和爷爷送东西过去,偶尔不忙就过去老屋子陪老人家。
长干里过去是这个老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巷口种满了梧桐树,这个季节的枝叶茂盛,浓荫铺了一地。
爷爷的老房子在巷子里倒数第二户,再往前斜对面就是俞晚宁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陆京珩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朝那已经翻新的外墙淡淡地扫一眼。
过去俞晚宁住在这里的时候,这栋房子外墙上种满了爬山虎,墙角下还开了许多牵牛花,青苔悄悄顺着墙根蔓延。
后来新主人大概是不喜欢绿植,买下后不久就把这些植物铲除干净,把墙面粉刷成了单调的灰白色。
陆京珩今天匆匆从这栋房子前面路过的时候,忽然下意识地侧头瞥了一眼。
墙角下,一枝孤零零的牵牛花破土而出,在夏末的晚风中摇曳着单薄的花瓣。
风中还带着午后阳光的干燥气息。
陆京珩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抬手摸了摸后脖颈,自顾自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