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配色和打扮,于情心道:“丑,果真是丑,要多丑有多丑。”这种把自己裹起来的行为,要么羞于见人,要么就是在遮挡些什么,不管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中的那一种,于情都完全能够感同身后。面前的这个人,容貌虽被布条遮掩,但布条勾勒出的棱角分明还是一眼看出,仅剩的那双眼里没有丝毫胆怯和自卑,凌厉不可一世目光警示着“别惹我”和“生人勿近”,周身的杀气丝毫不曾避讳,好似盘踞冬眠的毒蛇存着齿上的致命毒液,就等着给蠢蠢欲动的敌人致命一击。他站在树的最顶尖,在狂风呼啸中挺拔身姿,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语气颇为不耐烦,“小小的聻也敢耀武扬威。”“兄长。”小声拘礼。“水仙……”红衣人冷哼一声,眼神稍闪一瞬,一股巨大的威压强势来袭,水仙紧绷的身体突然脱力,自觉折成几段,被他收回,那一刻,红衣忍眼神里的厌恶呼之欲出。媳落平阳被君欺叛众出没。他把水仙递给致远,致远默默收好。“那个女人,怎么办。”红衣人道:“水仙除你以外外人不得直触,若是有人触碰禁忌——”话到这里,那双幽寂的眸子转向了于情,“哪里碰了就砍掉哪里,手碰了砍手,头碰了——也不例外。”他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吓唬,这让于情更加纳闷,这“水仙”到底是何来头,能惹这位怪人如此看重,别人连碰都碰不得。红衣人配器刚刚出鞘,似曾相识的箭灵从挂月方穿刺过来,银色箭灵流星一般撞向阻碍于情活动的吸鬼石,偌大一块吸鬼石开始霹雳哐当碎响,裂缝就像闪电劈出的枝丫,野草一般蔓延开来。伴随一声炸雷,巨大的磁力消失的无影无踪,炸碎的吸鬼石燃起了熊熊烈火,把被迫吸附在上面的小鬼烧的声嘶力竭,无脑逃窜。爆炸的冲击力太强,她也被弹飞了出去,旁边明明有枝树干可以抓牢,却被某个极为眼熟的东西拌了心神,恍惚之中,撞了人,闷哼一声,被人单手拽着衣领拎了起来。这人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金色长弓,弓弦银光凛凛,寒气裹弦。诸子百家,武器各异,背弓者,独楚国人。于情再瞎,再没见识,再没眼力见,她也知道这把弓,相传,它的弓弦是用一条未成年的完整龙筋所嵌,无形,无质,无感,其所触,窃窃有声,似有似无,亦真亦幻,弓身则是用神兽玄武最坚硬的甲壳所磨,坚如壁垒,其长九尺,重达百斤。重生前,可能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她有幸曾近距离看过摸过这把弓,那时,强国有五,称号“五岳”,唯晋国势头正盛,自拟泰山,意为“五岳之首”。其国主傲慢自负,奴役其他若国,引来纷纷起义,也就是当初“三家分晋”的源头。起义之初,她收了一个顽皮的师弟,配器就是这样的一把弓,她当时还给这把弓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用来当“分晋”的风向标,叫做——“移山。”说来惭愧,后来的那场起义,还真是在这弓射出的第一箭后开始发动的。这人眼睛里似乎住着一座冰山,声音比他的手还要冷,“聻?”完了,完了完了,又是一个来抓亡灵的,真就奇了怪了,这么多亡灵,真就只有她一个聻呗,被这么多眼睛都盯着,可怎么办呀。身后一股小旋风荡平周遭一切杂草青枝,红衣人好整以暇的握着腰上别着的一把刺刀刀柄,似笑非笑,“看来秦国给西楚施加的压力,还是不够多啊,我还以为你现在忙的正焦头烂额呢,没想到堂堂‘叛众居士’,还有闲心掺和平民百姓的恩怨。”叛众居士!西门苑下箭雨万箭穿鬼的那个!不好!他怎会来此!这下撞枪口上了!看他杀灵不眨眼的样子,于情觉得自己死定了。这位“居士”满袍挂着水墨丹青,黑蛇代面,蛇身盘绕纤长,鳞甲铮铮。代面之上所露之肤若霜雪,颚线明显,眼窝深邃,双瞳银灰似月,与月色浑然一体,宛若映在一湾深不底的危险洋潭里的波澜倒影。下半张脸被代面遮着看不透是何表情,类似蚕茧包裹自身的自我保护,隐隐释放孤独与威压,总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隐秘又强大。现在这个时辰,弯月都挂老高了,照下来的光射在“移山”上,“移山”的最高处亮晶晶的闪着光芒,这一下提醒了于情。修仙界有个规矩,敌我切磋,胜者可以取败者的随身武器当作战利品收为己用,在她记忆里,“移山”明明是师弟的随身配器,难不成是师弟长大成这般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