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她有信心以秦婈之名,在这后宫安稳过一辈子。
毕竟萧聿这个人,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记得永昌三十八年,京城大乱,危机四伏,她去庙里替他祈福,要他把开光的锦囊戴在身上,可他当时只是淡淡地同她说,“阿菱,若是去庙里祈福真的有用,那我的皇兄皇弟,定是要把京城的庙宇道观踏平了。”
“你信这些,还不如信我。”
她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做那些梦。
第一回梦见从前那些旧事,她也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可事不过三,她能察觉不对,他自然也能。
以他的性子,一旦起疑,定会将自己查个底朝天。
她是见过萧聿办案的,任何的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事情做得再干净,总是有漏洞可寻,比如她买戏子回府的事,这动静闹得不小,庆丰楼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知她是谁,但庄生却是一清二楚。
她甚至做好了萧聿把朱泽和四月抓到她面前,质问她是不是奸细的准备。
就连抵死不承认的说辞,她都想好了。
鬼神之说,哪里有绝对的证据。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倘若宫外的事,她侥幸躲过,那宫里的呢?
帝王连连做怪梦,不说该立马找道士来做法,最起码,他总该去其他宫里睡几回吧。
他也没有。
思及此,秦婈终于顿悟,到底是何处诡异了。
像他这样连神佛都不信的人,明明怀疑自己,却没有大动干戈地查她,他每次对她的试探,就像是希望她承认。
对,就像是在等她承认。
此刻就更诡异了。
便是他俩最情浓的时候,他也没这般耐心哄自己下棋玩。
难道他真的发现了?
他这是故意引诱她上钩,让她放松警惕?
百思不得其解时,她又忽然想起,镇国公府被抄家的时候,还人说苏家的金库被人搬空了。至于哪儿来金库,她也不知道。
所以他还有可能是为金库?
她的思绪乱飞,却被男人的一声轻笑打断。
秦婈蓦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瞳仁。
“朕说让你三步。”萧聿瞥了一眼棋盘,道:“可你也太不讲道理了。”
秦婈低头一看,面颊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何止是走了三步,棋盘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棋子。
对面的男人再度开了口:“方才,想什么呢?”
秦婈连连咳嗽,道:“臣妾、臣妾这两日被吓着了,有些走神还望陛下恕罪。”
秦婈咬了咬下唇,道:“不然重来一回?”
萧聿搓了下指尖,似乎是在想她的话。
他将棋子掷回棋篓,对她道:“若是累了,就歇了吧。”
秦婈自然应是。
她看着他的背影,懊悔地拍了下额头。
二人再度回到榻上。
秦婈心里惴惴不安,依旧难眠,想着不如装睡算了,她不睡,他们也就不会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