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在这嘈杂集市中寻到了卖笔墨纸砚的‘流云斋’,进店叫老板拿出几张‘云锦’,又问了卖价,和小姐报得不差;我便打开小包袱,取出诗文纸仔细比对,先是看纹理纹路,再摸质地,又在店中暗处看了,确是泛黄,与老板打了招呼,借老板一张‘云锦’,又出店在阳光下细察。
而正看时,我的肩头却忽然被人猛撞了一下,几张诗文纸脱手落地,我忙俯拾起身收好,可一点数目,却竟少了三张。
我忙抬头举目,只见车水马龙,行人纷纷,其中一羽扇纶巾的书生,正匆匆穿过街道,上一酒楼而去,袖中依稀有物。
我记住了他所穿服侍与酒楼名‘燕云楼’,便赶紧一溜小跑进店中将‘云锦’还给老板,又将剩下的诗文纸收进包裹,背在背后,反身拔腿去追那书生。
穿过街道,我急追上去,一溜小跑到了酒楼二楼燕客大厅,里面每桌是客,劝酒行觞,一番热闹景象,可我扫视一周,却并未发现那书生。
“这位客官可是要订位?”一位小二赶来,在我身边哈腰笑问道。
我自学了诗书,也变得识礼知数,便客气答说:“我寻一故友,约在此处,却不见人。”
小二道:“那定是在雅阁包间中了,您直走向左便到。”
我作揖:“多谢。”
顺着小二的说辞,果然在其后寻到一个雅门,我推而入内。只见里面一众男子正围坐吃酒说笑,十分嘈杂。而正中空处,还有一位舞娘执一酒壶,在这高谈声中翩翩起舞,跳到哪里,便为那座中客人加一盅酒。
我循目望去,只见他们身形都比常人魁梧,又配着刀剑,扫视一周,终是发现了一名带着玉色头巾的白衣书生坐在左首第三的位置,我忙赶过去,站在那书生面前,问道:“你怎么偷我的纸?”
话音一落,四周倒是安静了些许;觥筹交错之声渐熄,只舞娘仍在跳舞。
这时右边发出一声嗤笑,道:“妙手书生,你可又顺手牵羊了什么?”
那书生站起身,果从袖中抖落出小姐的诗文纸,我忙上去拿,他却拿起纸举得高高,我伸手又蹦起,却全够不着。
我怒道:“快把纸还我!”
那书生竟全不理我,而对右侧那发声之人道:“非也非也!俞兄你可错怪我了,这次在下可不算偷,乃是抓了一个小贼。你看着云锦纸上的暗纹,明明刻着‘御用云锦,江南敕造,钦赐镇国侯府’这几个字,这小贼竟想卖予那流云斋的老板,也不知这纸张是小贼从何窃来的。”
那书生话音一落,包厢之中歌舞暂停,众人倒是都歇了话语,一时变得十分安静。众目之下,我不由得气红了脸:“这本是我家少爷的纸,我拿着比对不过为了买多些市面上的‘云锦’,才不是偷来的,快把纸还我。”
“啧啧,小贼并不说真话。这上面白纸凸纹地刻有‘镇国侯府’。据在下所知,镇国侯不过只有一位少爷,可惜不学无术,整日只知与王爷世子于御苑嬉乐游猎,据说上次,在皇宫之中,还各带丫鬟比美,又怎么可能于‘云锦’上作如此多诗文?”
我急道:“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有理了?”
这时有人帮腔道:“这位小兄弟,我看妙手书生说得有理,你还得把这前因后果畅说一番,否则我等亦是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