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了,提这些作甚。”她瞥开眼眸,转头去玩弄自己的剑穗。
宫华烟转移话题:“对了,还未问你母亲如何了?”
陈亦章的眼眸瞬间暗淡下去:“还是老样子,一直昏迷着。”
遍访群医,皆言不治。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江湖灵药,就像是徐福东渡求长生,为的是求访神话中的海市蜃楼。
至于灵药究竟在何处,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年战场上遗留的旧伤,没想到纠缠了她这么多年。”宫华烟叹气。
陈修姱因伤退伍,俞朝郎中诊治后,认为她身携北夏之毒,唯有巫医可治。
“自从十几年前两国再次开战,边境封锁,从北夏请巫医过来疗伤已是不可能的了。”
陈亦章接上她的话:“或有外族铤而走险,投奔俞朝,只是……”
“唯有巫医放不得。”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北夏以祭祀为重,凡事皆要求神问卜。巫医操持祭祀,在北夏享有崇高地位。
有些俞朝人只道他们装神弄鬼,行邪门歪道。
有些俞朝人却很受用,估计他们通过巫医向先祖许下的愿是真的灵通,故而也效仿北夏人祭祀之礼。
故而在两国关系尚可之时,还有巫医来往俞朝、北夏两地。
近年来,北夏岁荒,生民涂炭,北夏君主妄图拓展版图,把粮食矛盾转嫁到战事上。
由此,两国的边境锁闭,互不来往。
于是,只好把陈修姱的病寄托于俞朝包治百病的江湖灵药——金陵明珠上。
陈亦章把自己一路上的经历向宫华烟娓娓道来。
凉水上浮,茶屑沉底,她看着宫华烟的表情从饶有兴趣,逐步转向凝重。
宫华烟:“你在前往天数阁前,可有遇到什么江洋大盗拦你去路?”
陈亦章:“没有,路上只有我一人,到了天数阁内才有守卫阻拦。”
“可是,江湖之事,往往是一传十,十传百。”宫华烟剖丝剥茧。
“天数阁虽然以酷刑出名,可它遍揽天下至宝,觊觎它的人可不在少数。你可以为了母亲铤而走险,他人亦可以为了活命蹿上房梁。”
“连有间山庄的赤眉药师也是后来才知晓宝物已从天数阁消失。”
“这是否意味着,在你大婚前夕,只有你一个人知晓宝物下落?”
陈亦章眼前的茶叶随着宫华烟的话语旋转着。
手部有被刑具钳制住的冰凉触感。
手铐越缩越紧,似乎要把她的手臂绞断。
在痛苦到达顶峰之时,陈亦章的眼前骤然现出一杯热茶。
她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茶叶的味道很新鲜,回甘久久。
头顶上有很晃眼的东西。
她抬头。
房顶飘下一条字据。
白纸黑字,写着她的名姓。
脑海里有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嘴里蹦出。
“你是说,天数阁是单独给我一人传递了金陵明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