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睖睁着眼,像个失忆新娘。全然忘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周遭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凌乱的床单,绞成团的衣服,被窝里裸着的两个人,酸涩肿胀的身体,皮肤淌着黏腻的湿濡感。
许久后,怀念艰难出声:“……抱歉,我昨晚好像喝多,耍酒疯了。”
“你所谓的耍酒疯,就是拉着我亲我。”段淮岸语气平静地陈述着。
“……”怀念闭了闭眼,她完全不敢看段淮岸的脸,甚至无颜面对自己,她抿了抿唇,尝试给自己找借口,“我喝多了,但你好像没喝酒,你怎么不拒绝我?”
“你以为我没有拒绝你?”段淮岸刚睡醒的嗓低哑,莫名有几分委屈感,“我不让你亲,你就说我小气。”
“……”
“我不让你脱我衣服,你也说我小气。”
“……”
“我——”
“——对不起。”怀念并非对昨晚发生的种种没有印象,模糊地记得,自己确实是红着眼哭哭啼啼地骂段淮岸小气。至于为什么骂段淮岸小气,怀念记不得了。
倘若真是因为段淮岸说的这些理由……
怀念哽了下喉咙,“你想怎么办?”
段淮岸说:“这话得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室内再度陷入安静中。
低糜又诡异的气息在室内发酵。
段淮岸姿态悠闲地靠着床头,他身侧,怀念双手紧抱着被子护在胸前,然而身侧与后背顾及不到,露出白皙漂亮的腰线。
段淮岸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她嶙峋突出的蝴蝶骨上,细细的,轻颤的。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收藏的蝴蝶标本。
“怀念。”他喉结滚了滚,想说出口的那句话,被怀念抢先了一步。
怀念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段淮岸,以后你——我随叫随到。”
段淮岸一顿,眉心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下。
见段淮岸半天没吭声,怀念语气加重:“我说真的,我没骗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边说,边慌地转身,目光一扫,撞上段淮岸深暗的双眼。
他周身清冷正经,面容严肃,忽然举起手机,手机屏幕朝向她,示意她看。
看清手机屏幕里的录音界面后,怀念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快要爆炸。
偏偏段淮岸还用一丝不苟的语气说:“以防你以后反悔不认账,这是物证。”
“……”怀念愣了愣,没忍住,出声:“我觉得我是个挺靠谱的人,挺值得人信任的。”
“嗯。”段淮岸应声,但还是接着让手机持续录音,他眉梢轻抬,不咸不淡道,“但我这个人,生性多疑。”
“……”
录音到此为止。
段淮岸站在车外,怀念坐在车内。
路灯灯光被他遮挡了大半,他低垂着眼,辨不清脸上情绪,只能听见他一贯冷淡的嗓音,沉沉往她耳里钻,像是要入侵她的大脑,搅弄她的良知。
“——随叫随到?挺靠谱的人?挺值得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