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凝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还有些无法抑制的无措,因为各类事件的发生并没有因着时间轴的提前而消失。它们依旧按着它们的步骤一件一件的发生着,如果一次重生所带出的人生足迹依旧跟上一世一模一样,那么所谓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展凝心事重重的从医院出来,跟着李知心回了家。一路都没说什么话,精神看过去也不太好,李知心摸了摸她的脑门:“伤口很疼?”展凝摇头:“还好。”这么来回一趟,时间已经是下午。李知心去厨房做饭,展凝在客厅坐着,茶几上放着一堆零食,有拆开的,有完好的。展凝看到展铭扬嘴角的奶油,戳了戳他的脸蛋:“赶紧去把嘴擦擦,又吃的这么脏。”展铭扬瞅了眼她被包扎好的左手:“姐,是不是很疼啊?”展凝装模作样的说:“对呀对呀,疼死啦,你说怎么办?”展铭扬担心的瞅着她,“我帮你捏捏好不好?”“捏捏就更疼啦。”展铭扬愁眉苦脸的:“那、那我给你吹吹。”随后不由分说的趴展凝肚子上,伸着脖子往她左手伤处吹气。整个人跟被吊在半空中似得张牙舞爪,展凝给他折腾的差点憋过气去,一把将人给掀了下来:“我怕你了,赶紧省点力,先去把你那嘴擦擦。”手一挥,甩他屁股上:“走!”展铭扬听话的走了,展凝忍着伤处火辣辣的疼,从茶几找了个面包出来,打算用牙咬着撕包装。从刚才一直当隐形的程谨言突然就活了过来,先一步从她手里把面包给抢了过去,展凝怒从心起正要发火,程谨言将撕开包装的面包又递了过来。展凝的心头火又给堵了个严实,她不太舒爽的抿了抿嘴,将面包拿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在那嚼。程谨言在地上坐着,小小的脊梁弯出明显的弧度,像只垂头丧气的鹌鹑。过了会,他朝展凝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展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左臂上就被搭了双小手,展凝神经质的抽了下。程谨言低眉顺眼的凑过去,对着捆着纱布伤药味浓重的左臂轻轻的吹了几口气。他抬起头,生怕惊动了什么似得,轻声问:“姐,这样是不是好点?”很多时候展凝尽管不想承认,但程谨言智商上确实比展铭扬有优势,展铭扬时常干出的缺脑子的事情,程谨言是完全不会干的,现在这一出全面拷贝出来的行为,着实让展凝惊了一把,她深深觉得这次热水一泼,不单把自己给伤了,把程谨言也给刺激狠了,刺激的少了根筋。展凝看看自己残了的胳膊,又看看满脸期待的小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长时间的沉默中,程谨言收回了自己的手,因成长环境所限,他所面对的人不是虚情谄媚,就是严苛挑剔的,他很难尝到人与人之间最常规最正常的一种感情交流。除了在展家,而展家这几个人中,展凝又是个绝无仅有的特例,她的目光总是那么桀骜冷然,俯视他的时候总是像在看一个劣质瓷瓶。她似乎把一切的良善和关怀都给了展铭扬,有时候看着展家姐弟互动,他都忍不住嫉妒和难过,下一瞬又鞭挞自己以后要做的更好,让自己更懂事更乖巧,以此来获得对方眼中短暂的赞赏。可惜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不单没有,他还把一件件事情搞得更糟,程谨言心想:“我明明没有这么差劲的。”他恨自己的一无是处,又气展凝的旁若无人,他想引得些对方的关注,又怕适得其反,他彷徨于展凝凌厉的态度,又深陷于对方危急关头拉住自己的感动。他从来没再一个人身上有过如此矛盾复杂理不清想不透的情绪。程谨言深深的吐了口气,异常挫败。之前刻的牙印还没消,胳膊又光荣负伤。孙婉一见她这倒霉催的模样除了“啧啧啧”的摇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负伤期间展凝身边跟了两“小保姆”,“程保姆”负主要职责,“展保姆”跟旁边有样学样打下手。上公交只要有空位就是她的专属座椅,展凝每次都顶着各路诡异的目光在两孩子强制的“保护”下就坐,神他妈难受。有时旁边人小声嘀咕,程谨言还会很好的解释上一句:“我姐手受伤了,要让着她。”展凝被他弄的都不敢抬头,实在太丢人了。在家也没好过,李知心见了每次都乐的要死不活,发表意见:“我们家地位还是你高啊,两少爷争着抢着伺候你来了,福气是你好。”“……”展凝有苦说不出,埋头在那整理被展铭扬搞得一团糟的鞋带,“别羡慕,我不介意把这福气送您,您行行好,给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