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绝不会后悔。”林雪芙听他这般说,这才点了点头。这华清园她上辈子也没有进来过,侯府虽未分家,但是三家人的园子都是隔了墙只留了通门。华清园是府里最大的园子,就在正东,沈从白性子冷,又喜静,是以平素里另外两房的人都不轻易过来这边,所以她从未来过,自是没有见过这个荷花池。眼下入了夏,荷花开始长了起来,月下池面,一片一片的新荷叶又小又嫩,似一个个漂在水面的绿色玉盘。池子颇大,中间有一座八角小亭,雕着荷样的长廊能直达小亭。管家细心,听说侯爷与夫人要来,早早让人备了鱼料。沈从白捉起一把鱼料,往池面上撒了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鱼儿们争相涌了出来,各样各色的锦鲤,养得肥肥美美。“好多鱼啊!”林雪芙顿时笑得眉眼都弯了。“这些鱼是我母亲嫁入侯府后养的,养了许多年了,初时也没有这么多,只是这么多年下来,鱼生鱼,生生不息,便养得这么多了。”他说着,捉了一把鱼料,放在了她的小手上。林雪芙拿着鱼料扔入池中,又引来了一群锦鲤,她头一回这么喂鱼,觉得甚有意思,一边喂着,一边似不经意般地问道:“公爹婆母他们当年是怎么回事呢?”沈从白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有些幽远。“我是不是问了不应问的问题?若是不好回答,你便不要说。”沈从白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丫鬟,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夫人在这儿便好。”众人应了一声,鱼龙退下。“十三年前,通州大旱,朝廷先后发下三批赈灾银两,这些银两足以平定当时的旱灾,但是后来却闹出了许多灾民涌入各种,通州知州手书血奏,以死上奏,言从未赈灾从未到过通州。皇上大怒,命我父亲前去彻查通州灾银之事,但是我父亲在查明此事回来的中途,遇到一批流民,混乱中,被人杀害。”这些事情,林雪芙上一辈子也听过,但是再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觉得一阵说不出来的感伤。这大抵就是因为同心,所以感同身受。“母亲闻父亲遇害,悲伤之下,缠绵病榻,没多久也……”沈从白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带了哽咽,竟是有些说不下去。那个时候,他才是七岁的孩童,正受着启蒙,突遭父母接连双故的噩耗,差一点也跟着病倒。还是长公主心疼着他,将他召去了府里照顾。林雪芙用力地抱住了他,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虽一言不发,却是一下子温暖了他。他不再是孤寡一人,他也有了亲人了。父亲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为他高兴。又听她说:“这几天有空,带我去拜祭一下公爹婆母吧。”“好。”他轻应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爹爹娘亲一定也会很喜欢你。”“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知应不应当说。”林雪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应该把老侯爷是被朱家害的事情告诉他。“你我之间,有何不能说的。”他温柔地说道。抱她夜深了,没有人看见“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林雪芙说得有些含蓄。记得前辈子的事情毕竟太离奇,她不敢实话实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查着侯爷遇害的事情,她眼下已经嫁给了他,自是应该提醒他一下。“这梦有些古怪,梦里有人谈及老侯爷遇害的事情与朱国公府有头。”沈从白听到她的话,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古怪,他看向了怀里的林雪芙。小姑娘小脸含笑,一手捉着鱼料慢慢地撒着,一边似随意般地还在说着:“当时觉得这梦甚为奇怪,因为在此前我并不认得老侯爷,怎么就梦到这样的事情呢?本来这梦已经忘记了,此时你这一说,我也正好想起来,你就当听听就行。”“你还记得梦里头谈及这事的人是谁吗?”林雪芙回头看他,摇了摇头:“没看到人,因为隔着窗,只听到一人说莫要打草惊蛇,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另一人十分激动地说早已经查清楚,只是事过多年,证据已经被朱家销毁,人证也被杀了,无法找到直接证据。”沈从白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砰砰地跳着。难道是父亲托梦给她?若不然的话,为何她独独会做这样一个梦?可是这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她介入,她这么娇柔胆小,似这些纷争,不应让她忧心。于是他未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笑了笑:“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