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看她远去,把闻青轻放出来,冷淡的声音飘在空气里,“没有出息。”
闻青轻不敢说话,但想到他刚刚把橘子吃掉了,又有点开心。
太子殿下还是很好相处的。
很好相处的太子殿下注意到她的手,将闻青轻推出自己氅衣的覆盖范围。
闻青轻睁着圆圆的眼睛奇怪地看他。
江醒抖抖衣裳,语气自然:“脏了。”
闻青轻:“……”
“哼。”她扭过头,决定再也不理他。
江醒去湖里取了一盆水,放在炉上煮到温热,将闻青轻的手浸进去,软白的小手在水里张张合合,江醒仔仔细细把她的手洗干净了,又取出干净的帛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拭干净。
闻青轻的长发散散垂下,红绳半落不落地挂在耳后,愈显得安静乖巧。
她的头发是被氅衣盖住的时候乱的。
闻青轻想要指责他,但是想起自己已经决定再也不跟他说话,遂闭嘴。
江醒指尖动了动,把她耳后的红绳拿起来,低头拨弄她的头发,修长的指节挑起闻青轻的一缕长发。
闻青轻情不自禁开口:“殿下会扎头发吗。”
她说完,沉痛地垂下脑袋,可恶,誓言破裂了。
江醒给她理了理头发:“会一些。”
闻青轻顿时有点兴奋,她的兴奋来得这样突然,以至于江醒都感受到了,手上动作顿顿,闻青轻从宋书留下的箱笼里取出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个花样。
她把白纸往江醒面前推推,眼睛亮亮的、矜持地提要求:“我想要这个。”
江醒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眸中情绪稀薄而清冷,说:“不许挑。”
……好吧。
闻青轻丧丧坐好。
他好凶。
太子殿下明明很好,但为什么这样难相处呢。
闻青轻搓搓脸。
江醒认真回忆书上的样式,凭着记忆复刻出一个双螺髻,头上两包尖尖的凸起,像小猫的两只耳朵。
这里没有镜子,闻青轻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左右晃晃脑袋,头发不会散下来也就不再管它。
她又摸出一个橘子想放在炉子上烤,江醒却将鱼竿收起来,淡淡说:“下山买鱼吧。”
看样子是认命了。
闻青轻只好把橘子收起来,乖乖牵着殿下的袖子下山。
——
此时的前山一片混乱。
章世俞死了。
章家何等的士族高门,几与崔氏相当,更别说章世俞还在荆州出仕,任荆州从事,这样的人死在扬州,跟半夜薅陆柳头发、往陆柳床上扔鞭炮没有区别。
陆刺史亲自来了。
“今日无风无浪,他怎么会沉湖?”陆柳坐在客位上,紧锁眉头,唉声叹气,捧着茶杯叹息许久,多次端起又放下,一口都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