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同他长大的长坷族相去甚远,长坷族密林环绕,一城向来被绿荫环抱,很难见着阳光;至于他的归处霁山,那是个宁静的小镇,虽是同样的安居乐业,霁山那景致却更像是乡间小镇。
百宴门的烟火味与布置皆是走着华丽之风,这更像是都城所在,不过就是人们活得更加快活。
“这里可不如少侠所说,恍如梦境。百宴门向来奉行一句话:人生在世,怎能不乐?云哥哥可知道何为人生乐事?”谢潇指着街上悬挂的红灯笼道。
云崇裕略思,如实答道:“若依书中所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谢潇点点头,纤纤玉手指着一间米铺:“关于此事,见仁见智,无非就是有粮能够饱腹。”
紧接着她拽着云崇裕走到茶铺之前,结果一杯清茶:“有空得以饮茶听戏。”
她的目光转向路边的一家三口:“有家能够万事亨通。”
最终她闭口不言,等着云崇裕接上她的话。
云崇裕接过那杯苦茶一饮而尽:“得益友心意相通,得良师谆谆教诲。”
他忆起儿时爹娘经常逼着他看些诗书,本来他是没什么兴趣,迫于淫威最终还是拜读一二,没想到此时竟然有所用场。
谢潇笑着揶揄他:“还有一事,那便是得佳人月下共饮。”
云崇裕微微颔首,神色如常:“那还真是人生得意,倒是有些意思。”
只不过这些东西,何为虚何为实,只怕是那些沉醉其中之人终有一日梦醒,发现人财两空,得不偿失。
不愧是第二大门派,这第一道门槛就设得够高,不仅仅是谈及诗书真意,还有分辨虚实。
“此阵阵眼在于人心,若是意志坚定,便不会被幻象所迷惑。”云崇裕拍拍手掌,一阵微风吹过,红灯笼的火光散去,一切回归如常,不过是条比霁山繁华许多的街道罢了。
谢寰站在他的不远处拍手叫好:“果真如我所料,看来这入门试题难不倒你。”
谢潇默默松开云崇裕的手,两人同时向谢寰行礼,却被谢寰止住:“此番就想告诫你,如想在我百宴门有立足之地,这些尘嚣浮华之事就应当摒弃脑后。可不能被此扰乱心智了。”
云崇裕再拜:“谨遵师父教诲。”
谢寰看样子对他甚是满意,云崇裕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很是招人待见,本来这幻境一般人是无法辨别是非,他倒是一眼能找出阵眼破阵,真是孺子可教。
他既然是来求学的,谢寰能想到刁难他的本事他都在脑中构思了一番,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事比起秦琅睿没事就融合一堆新术式在他身上用来得困难。
秦琅睿甚至无意中做出过比这更加复杂的术式,那时秦琅睿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从房里冲出来大喊大叫,他还以为秦琅睿研究出了使人疯魔之术,后来一看就是单纯的移魂术,把奇怪的东西移接到了自己身上。
还好云崇裕见着他丢在桌上的手记,不然这术破不了,秦琅睿可就真的疯了。
想起来这些事才叫他又惊又怕,他这大降君可不是说着好玩,全靠日积月累堆叠而成,从来就没有一步登天之说。
“潇儿,你明日一早带着云少侠来我这,今晚就带他随便参观一番,告诉他哪些动得,哪些不该乱动。”谢寰交待清楚,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谢潇倒是也不见外,毕竟在霁山与他们走了一遭,如今反客为主,自是要好好照顾着才是。
她领着云崇裕去吃了顿好的,只可惜云崇裕没这口福,他不善吃辣,刚是入口便被呛得不住求水来喝。
谢潇瞥他,忍着笑在一旁给他递水。
归根结底不过是这两年把他的嘴养得挑三拣四,日前在长坷族还会吃点辣祛湿气,到了霁山之后发现他们都吃的十分清淡,任垣就差没领着他们吃斋念佛了,想想入乡随俗,云崇裕硬是逼着自己把习惯改了。
一顿饭吃完,云崇裕已经没了知觉。
谢潇看他这副模样笑了一路,告诉他百宴门弟子每月有两日可以下山,平时的置办都会有专人管着,也不必劳烦他们,只需潜心论道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