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寒冬过去,积雪融化,马上就要到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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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黎扬帝之命,清琅连续布阵施法祈求上天祈福长达一周,这一周下来,黎扬帝对开仓放粮之事压了又压,对他而言七天不过转瞬即逝,可于灾区百姓而言,每一日都是煎熬,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他们心中依旧存着一丝对朝廷的信任之情,直到最后一日,西北灾民终是没有挨过这夺命白雪。
正如刘宰相所言,门下省侍中魏长邱以死相谏,请求开放华北粮仓,并且拨款抚恤灾民,这竹简如同往海中抛石,抛出去了,只听得一丝回声,却没有限期波澜与浪潮。黎扬帝提出正在国师感天动地,让我们静候佳音。
第七日,清琅下了祭坛之后,三个时辰后,西北大雪总算是停了。
与之同来的也有西北叛乱这一消息。
黎扬帝知情后龙颜震怒,当即下令镇压暴民。由于朝中无适合带兵的武将,尽管此事提上议程,却也无法立刻派兵出征。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百里云砚的定远军驻守皇城,当下仅此一人适合出兵西北,皇帝虽心中十万个不愿意,但中书省上书请求黎扬帝早日止损,文官们集体上书,黎扬帝敌不过朝臣百口,迫不得已立下口谕。
此时为保全自身根基,如黎扬帝再昏庸无度也只能派出定远军,百里云砚并未抗旨,答应本行定不会有损皇家威仪,翌日出征。
有一日时间供将士们临行准备,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定远军皆是百里云砚心腹,对此行目的心照不宣,若平王起兵,这将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不知何时能归,自然要交代好一切才能上阵心无旁骛地杀敌。
百里云砚也不意外,一想到要与清琅分离许久,心中难免放不下。这些年清琅虽能照顾自己,可王爷离开太久也不知他会折腾些什么幺蛾子出来,思念如暗潮涌动,再多离别的话语都化为一场巫山云雨,他紧紧抱着清琅,想要将他揉入骨血一般,久久不愿放手。
事后清琅坐在他怀里,揪着他乌黑的发丝打成一个个结,百里云砚自身后拥着他,啃咬着清琅的肩膀、锁骨、手臂,活像只巨犬,都三十有五了,时不时作风还像年轻时那般不知轻重。
等他玩够了,突然不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西北?”
清琅以为他在开玩笑,揪着百里云砚的脸颊训他:“这时候去西北看雪?我好不容易把雪停了,你还叫我去看雪?”
“非也,夫人,这次并非儿戏,你要知道我敢踏出皇城,就做好了举兵回来的准备。你明日跟着我混进定远军去,我就无后顾之忧了。”百里云砚认真道,眼神之中满是执着,仿佛不容清琅拒绝一般。
清琅沉思片刻,摇头否定道:“先不说家眷留皇城是上古传下来的规矩,我在此处乃是为质。再者,出师祭祀也需要我主持,若我无端离席,恐怕会遭人非议,更何况我一走,皇帝定会猜到你想作甚所以,暂且容我留在皇城,待你举兵清君侧,我再跟你走,这样如何?”
百里云砚此举是有些操之过急,这事由不得他一蹴而就,此时沉下心来稳住阵脚才是最为重要的,清琅说的有理,待他下定决心要起兵再暗中派人将清琅接出也不迟,这样不至于露出马脚,被黎扬帝抓了把柄。
次日一早,清琅身为国师,理应主持出师祭祀,先是祭天,祭地再到告庙,最后祭军神,此流程走完还不算彻底结束。主帅百里云砚,副将庞子龙、展淇上祭坛接受天神赐福,清琅并未使用玉京谣,他接过徒弟递来的长剑,将其抽出剑鞘,双手端着通体银白的长剑走到百里云砚身前。
“定远大将军百里云砚,将军庞子龙,将军展淇,吾代表万物众生,在此为定远军降下福泽,愿你们出师大捷。”
百里云砚双手接过清琅递来的剑,看见他坚定不移的眼神。清琅微微笑着,闭上双眼,暗中发动法力,手腕上浮现不算明显的铭文,再睁开眼时,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连通了三个人的心灵,这时候他不禁觉得,自己的天性竟还能有此作用。
“放心,皇城有我和刘相把关,放心去吧。”清琅扯扯嘴角。
“王妃不随我们同去?”庞子龙与展淇早有领略过清琅的控心之术,早些年偶尔百里云砚会带他一同混进定远军之中,难得出征西北,王爷怎的不带上这个能呼风唤雨的王妃一同?
清琅于定远军而言也算是一同在生死关走过一遭的兄弟,先不说凭他的本事能够化险为夷,就他那一身无出其右的功夫,上阵无人能伤他分毫,于战力来说,清琅能够与百里云砚相媲美,带上他一起乃是锦上添花。
清琅暗道:“不急之前这一时,西北等朝局稳定了再去也不迟,一定小心,保住性命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