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举起手,半屈着接住那液体。眨眼功夫,手掌便积出一片血红的小水洼。
身体内五脏六腑突然错位似的剧烈疼痛起来,摧枯拉朽地袭击着元恬的身体、意识。
他将手伸向似乎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的丛术,张开口,努力想交代点什么。可比语言更快的,是从喉间喷涌出的鲜血……
此时远处的唐扬心里突然无故颤了颤,指间的杯子突然拿不住,碎了一地。
丛术从没像现在这般慌乱,哪怕刚刚莫开泽杀过来他都没这么慌。
明明一切都过去了,可前一秒还在说着笑着的道友,却突然唇色尽失,下一秒鼻血汹涌而至。
那种仿佛一口气要流干身上所有血液的架势让丛术慌了,怕了。
直到元恬张口,吐出更多的鲜血,身体也渐渐软倒,他才反应过来。赶忙在人倒地的前一刻接住人,他紧张查看起来。
瞳孔已然涣散,元恬的意识明显已然模糊。
丛术立马带着哭腔喊:“别晕!你……你撑着点!别死啊,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真难听啊……
恍惚间,元恬嫌弃的如是想着。
他终于努力咬了下舌头,保留住最后一丝清醒。
狠狠揪住丛术衣袖,指节泛白,声音含糊无力道:“我、我有,遗言……”
昏暗的地下车库内,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一双古朴的老式布鞋。
顺着布鞋往上看,是一位身着灰沉唐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
只见老人慢慢踱到一处空地,站定,神情复杂地望着地面。那里,一摊未干的血迹刺眼异常,里边还静静躺着一枚被鲜血染红的小圆牌。
老人盯着血迹久久不语,直到身后空间波动,一位一身无常打扮、头顶“一见生财”帽的鬼物现身。假如此时元恬或唐扬在这儿,定然会发现此鬼正是从前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阴差。
察觉有阴差到来,老人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弯腰将手伸向血迹中。不消片刻,那枚圆牌便落入他手中。
身后的阴差皱起眉头,颇为不满道:“张老,您这可不合规矩。”
老人冷哼一声,将圆牌收入怀中,也不嫌那上面血迹脏了他的衣服。他回头看一眼阴差,淡淡道:“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阴差并不惧怕他,道:“张老,逆天改命可不会有什么好果……”
老人却冷冷一笑:“有无好果是老夫的事,看没看见是你的事。如果你执意要拦老夫,那我也只能……”
他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显出几分危险:“老夫要罢工!辞职!不干了!”
阴差一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别啊!张老,有事咱好好说,您要是罢工了我们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