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她们来做那个人。可裴玄陵只是不理俗事,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如果日夜相处还察觉不出她们别有用心,他也不配有如此才华。裴玄陵彻底弃笔。他不画了。他是爱画画,可他不爱被人算计的画。既然所有人都只想要他的画,那他干脆弃笔,谁也得不到。无论几个女人怎样感化怎样劝慰,裴玄陵都坚定不移,不愿意再拿笔。她们花了两年,也没能软化裴玄陵半分。后来也不再劝,却也很少来见裴玄陵,只有公主还坚持日日见他,似乎想做黄雀,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子渐长,裴玄陵便是再心硬,也有软化的时候。这样又僵持了几年,公主似乎也坚持不下去,在某一日,告诉了裴玄陵一件事。“裴郎,裴画仙,你大概还不知道,你那两位美妾背着你寻人替画,充作你的名义卖出去吧。”“她们找来的画手实在低劣,比不上曾经的你十分之一,只能借口你眼盲后画技下降,可即便如此,一幅画在外面也能卖出千两万两,裴家安家乃至她们娘家都赚得盆满钵满,她们不见你,是不需要你了,她们要的不过是你画仙之名,哪管那画是否你所画。”“可本宫不同,本宫要的从来只是你,只是你画的画。”“你我夫妻一场,我真心问你,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半分感动,愿意为我拿起画笔吗?”裴玄陵闻言惊怒,当下气息不匀,心中思绪万千,他想去找那两个女人算账,想向人澄清那些不是他的画,想……他感受腹中剧痛,气血翻涌,却还强撑着对公主笑了出来。“她们为我的名,谋名求利,你呢?我裴无双是蠢,却也不至于多年真心假意也分不出,公主,你要的,究竟是我的人,还是我的画?”公主:“有区别吗?”裴玄陵笑得肆意,带着报复的快感,“当然有区别,要是我的人,那我这具行尸走肉可以给你,可要是我的画……那你这些年的付出都付诸流水,这辈子都别想,我……早就画不了了!”公主当即大怒,尖叫吼道:“裴玄陵你个废物!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裴玄陵听着她骂,不怒反笑,“是啊,你瞎了眼才在我身上白费功夫,我眼盲,你心盲,真不愧……是夫妻呢!哈哈哈哈……”公主怒而奔走,回了皇宫,再也没看裴玄陵这个废物一眼。圈养裴玄陵的院落,只剩裴玄陵一人。他感觉到自己腹中的疼痛,心中猜到自己中了毒,能给他下毒的人太多了,可有那个想法,有那份闲心的,大概也只有与他虚与委蛇几年,却什么也没得到的公主。他不怕死,他甚至有些感谢公主,帮他解脱。裴玄陵躺在床上安静等死,却没想到先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安明烨。不知为何,这些年安明烨与安家来往不多,却也没接手裴家,他出走了,自立门户,据说如今也小有地位。裴玄陵想不通他见自己的原因。“怎么,我这双眼睛还你还不够,你还想看着我死吗?”裴玄陵无所谓笑道。“对不起。”他看不见安明烨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情绪,那是愧疚,也是怜悯。裴玄陵想笑,还没笑出来,安明烨的声音又继续。“我从未想过,真相是这样,也没想过,会害你至此……”“有人说你的画能看到真仙,从前我只当是对你的恭维推崇,如今才得知,竟是真的。”裴玄陵不笑了,“你在说什么?”“外面已经传遍,国师批语,待时机一到,你的画能改变天下,得之而得天下。”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他们对他的画趋之若鹜的原因!裴玄陵甚至生不出震惊的心,只觉得可笑。他画的画,他怎么不知道得之能得天下?可笑愤怒之下,他口吐鲜血,大笑几声,恨上心头。他撑着身体起来,摸索到书桌旁,展开空白画卷,以指为笔,以血为墨,画了一副千叶莲。他骗了所有人。哪怕眼盲,他也能画,因为画在心而不在眼。千叶莲湖,朵朵血色开遍。他将这天价画作随意丢给安明烨,“拿去,就算我死了,我也要看看,他们怎么得天下,又怎么失去它!”安明烨不敢看那幅画,仅一眼便知其中满是恨意。裴玄陵死了,安明烨帮他收的尸。当天,有人以画入道,才气加身。世界变天了。裴玄陵的死为契机,开启了画道,他的画成为入道钥匙,世界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