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两声,再没下文。
好在白玺翻译能力极强,从哼哼两字里体会出李洱的意思,径自去了浴室放水,等放好了直接提着李洱往浴室去。李洱几乎是被白玺夹在腋窝下面,等到了浴池前,白玺将人给扔了进去。
也不能说是扔,好歹也是头朝上给放进去的。李洱一顺溜,只剩了个脑袋在水面上,全身都泡在水里。身上的睡衣也没有脱,湿哒哒地粘在身上。有点儿不舒服,李洱抬头瞪了白玺一眼,双手在水里默默地解睡衣扣子。
李洱开始解扣子时,白玺已经转身走出浴室。他下了楼,进厨房,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他将准备好的冰糖,切成块的鸭梨放进去。而后,他半靠在橱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这些天,白玺一直在思考去留的问题。其实自打他出来找李洱的时候他就开始想了,但他一直觉得不应该去强迫李洱。所以找到李洱后,他也没提过回国的事情。回去,就意味着要面对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回去就意味着李洱要再度跟林月笙重逢。
再看昨晚李洱的模样,便知他根本放不下。白玺并不想强迫李洱去面对那些,假使李洱愿意,白玺觉得也许自己也可以在这里选一处地点,开一处庄园。又何乐而不为呢?问题的关键是李洱想不想?
白玺觉得李洱不想这样。他的直觉告诉他,李洱想回去了。不管是为了什么,李洱就是想要回去了。
这种直觉很强烈。
天晓得白玺有多烦躁。
很快,梨汤煮沸。白玺将火关掉,盛了一碗汤放在台上。
等李洱洗完澡下楼时,就看见白玺对着一碗汤在发呆。他走过去,也没说话,直接端起汤喝了下去。汤水已经温了,一碗下肚,李洱觉得嗓子被润了一道,舒服了许多,将碗又放回原处。
白玺这时神色已经恢复过来,又盛满了一碗。
李洱随手擦了嘴,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白玺看着李洱,嘴唇动了动,回道,“那要看你想告诉我什么。”
李洱哑着嗓子回答白玺,“我想回去了。我住不惯外面,吃不惯外面,还有……我的壶呢?”
最后一句问得多少有点儿底气不足。
白玺扯着嘴角笑,将随身带在身上的壶拿出来,“在这里。”
李洱搓搓手,无赖道,“还给我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白玺将手缩回来,将那壶妥妥地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已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
李洱气恼,“那时我以为我……现在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你得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心肝命。”
白玺将碗端起来递给李洱,唇边挂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笑着问,“那你把你的心肝留给了我,是什么意思?”
“……”
“想补偿我?”
李洱埋头啜着梨汤,不答话。
白玺步步紧逼,“觉得亏欠我?”
李洱仍是不肯答。逼急了,将喝完的碗往琉璃台上一扔,扭头就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儿,又转回来,恶声恶气地冲着白玺道,“把我的壶还给我!”瞧,这小家伙真的生气了。这辈子就这么个宝贝,心里天天念着呢。
换了平素,李洱想要非洲之星,估计白玺倾家荡产也要去南非将非洲之星找回来给李洱拿在手里玩。可现在,白玺明显不打算顺着李洱了。他眉目淡淡地将碗放回到洗碗池,才回过头来与李洱对视。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在李洱面前头一次摆出这样强硬到不可违逆的气势。李洱有些抵不住这样的白玺,一向都知道白玺是个强势而危险的人。可那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白玺,李洱眼里的白玺一直都是那个记忆里的玩伴。哪怕随着时光的推移,也没有变质的玩伴,在一起也从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和尴尬。
白玺伸出食指,在李洱的心口点了点,“这里才是你的心肝。你到底想要哪个心肝,自己去想。”
而后,白玺捣了捣左边胸口放着壶的口袋,“想好了再告诉我。只换,不还。你想要回它,就拿让我满意的来换。”
李洱咬着牙,面孔绷得紧紧的。明显是被白玺一番话给噎到了,又实在想不出话来反驳白玺,自己气得不行。一生气,情绪有些失控,“要么把我的壶还给我,要么现在就滚蛋!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不还给我?”
李洱气冲冲地指着门口,哑着嗓子吼。吼完了,自觉有点儿失控,这么对着白玺吼实在是不地道。可想让他低个头认个错还真的不容易。眼瞅着白玺缓步往门口走,他那句噎在嗓子眼的“回来!”到底没喊出口。
门声一落。
李洱扶着厨房门,弯着腰咳了几声。
白玺一走就是一天,没个人影儿。李洱晚上吃饭的时候,神色极为不自在地问身边的人,“知道白玺去哪了吗?”
“傍晚我回来时,见他在葡萄架下坐着。”一个女工随口答道,又问,“您问的应该是那个刚来的先生吧。他长得可真帅气,庄园里的女工纷纷想上去搭讪,最后都被他给吓得十米内不敢近人了。”
李洱看起来是满不在乎的,继续低头吃饭。只是在吃了一顿白玺做的大餐后,这异国的食物更让他食不下咽了。随便吃了点儿就回去客厅看电视去了。一直到他看完电视,白玺都没回来。
以往这个时间点,李洱已经出发去馆里了。今天也没了兴致,将来接他过去的司机打发走,终于忍不住裹了件外套往葡萄园走去。
远远的,亭子旁,灯光照射下,葡萄架下坐着白玺。白玺此时正背对着李洱的方向,所以李洱只能看到白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