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的是绣思坊的管事,秦淮月。她游走于各个高门大户中,是个十分八面玲珑的人物。此时,她笑着对曲锦绣大加称赞:“曲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玲珑心肝。我一见您这挑的衣裙,就知道我们大周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曲玲珑跨入门槛听得第一句话便是这明显的阿谀奉承。她倒是不知,才女从这挑衣服中就能看得出来?但她自从那次在曲府大闹一场后,暂时不想再去惹事。毕竟曲锦绣是这书中女主角,她还不想正面与她为敌。于是,她进门后倒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母亲。”那秦淮月是第一次见到曲玲珑。她虽来曲府算来的勤快,但见的最多的除了是这位大小姐,余下的也就是曲府二房,三房的女儿。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来人乌鸦鸦的青丝,挽成了一个坠马髻。上面无任何坠物,只横插了一枚青玉簪。秦淮月阅人无数,直觉这女子容貌必然不凡。果然,那女子抬起脸,秦淮月第一眼见着的便是那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眸。秋水盈盈,漆墨点点,仿佛全天下所有的灵气都集中在这眼中。曲府二小姐,秦淮月着实没有想到传闻中的人物会长成这般模样。她一时有些愣神,艳光逼人原来就是如此。根本不需要任何东西去点缀,再好的饰物和衣衫也掠夺不了她的任何光彩。孙如眉见她一脸呆滞的模样,颇有些鄙夷。果然不过是个绣坊管事,没见过世面。她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布匹重重的搁下,语气也变得极为不善:“秦管事,按刚才的尺码帮锦绣制好衣裙吧。你可以下去了。”秦淮月这才知道自己失礼了,怕是要得罪了这位曲夫人。她连忙讪笑着转过身:“夫人,我这就回去制衣。铁定让我们的大小姐惊为天人。”“慢着,秦管事。”一道柔和的声音阻止了想要退下的秦淮月。秦淮月有些纳闷地看着笑的温柔似水的曲家大小姐。“小姐是否有何吩咐?”曲锦绣漫步上前,挽住了曲玲珑的手臂。“我这妹妹生的雪肤冰肌,端得是人人艳羡的好模样。刚才不是把秦管事瞧傻了吗?我估摸着,她若是换上刚才那匹红绡所制的衣裙,一定会艳压群芳。”曲玲珑诧异地瞧着自己手臂上的那双玉手,没来由的一阵恶寒。她只知曲锦绣为罗玄的命定姻缘,但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故事,她却了解的并不清楚。甚至,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曲玲珑也无法探知。不过,也不知为何,曲锦绣明明是一副温婉的样子,曲玲珑却并不想过多的接近她。她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下位置:“姐姐真是过奖了,姐姐是大周第一贵女。玲珑难望其项背。”曲锦绣像是没有看到,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真是谦虚。”尔后,又对秦淮月说道:“秦管事,过来量衣吧。就将那匹红绡为我妹妹制衣。”待回府的路上,曲玲珑还在思疑。这曲锦绣为何要为她制衣,又为何要让她随她去太子妃的生辰宴。她想起刚刚曲锦绣的巧笑嫣然,还有那如流水般温柔缠绵的声音:“后日是太子妃生辰,妹妹刚好穿着新衣陪姐姐去那宴会。”“曲大小姐之前对我如何?”她突然问身边的墨儿,墨儿一愣,想要避重就轻,就看到曲玲珑凉意袭人的眼睛。她不敢隐瞒:“不算好也不算坏。”曲玲珑秀眉一挑:“此话怎讲?”“就是她不会为难二小姐您,可是也不会随意搭理您。反倒是二小姐,你喜欢……”墨儿觑了一眼神色冷清的二小姐,不知怎么往下讲。当年的二小姐,总是上赶着去接近大小姐。他们办诗会,她要去。结果所作的诗文竟是抄袭旁人,被别人拆穿,还死不承认,偏要说有人陷害于她。他们要游园,她也要跟。结果就是不顾他人阻止,偏要去未去过的林中,险些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她学着曲锦绣穿衣,学着曲锦绣弹琴,描画。但却是类虎画犬,丑样百出。说实在的,当年她闹出那些笑话能编成一本笑话集。但现在的二小姐似乎把这一切的丑事都忘的一干二净。墨儿现在十分怵她,话到嘴边,滚了好几个回合,也没敢吐露出去。那就奇了,一个原本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偏偏盛情邀请她一同前往太子府的宴会。事出反常必有妖,只不过她还不知道曲锦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就这么想着,曲锦绣不知不觉地到了望江楼。前厅的门槛有些高,她一时不察,后脚绊住门框,整个人向前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