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能体会到她的心情,让自己的丈夫另娶他人,无疑是让她痛不可当。可是,萧景堂虽为太子,却无母家扶持,靠的不过是长子为尊的名号,以及皇帝的情意。可是天家的情意,你又能相信几分呢?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让皇帝起了芥蒂,萧景堂再想要扭转在他心中的形象,可谓难上加难。萧景堂她太了解了,对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内心迫切地渴求。如若失败,对他将是致命打击。而让他伤心绝望,是容无瑕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罢了,从她要执意嫁给他的那一日起,所有的痛和泪都该是要她独自承受的。容无瑕也不过是在等一个心灰意冷,等一个最终的解脱。但只要那一天还没有到来,她都无法对萧景堂置之不理。没几日,风向突变,太子长跪于金銮殿,称与曲氏长女曲锦绣相互爱慕,求娶她为太子侧妃。曲府中,早就得到消息的孙知儒虽对此深有疑虑。但不论如何,事情总还是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反而是孙如眉深感不安:“父亲,太子和锦绣从未有过接触,说相互爱慕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女儿总觉得这场姻缘总不能让人放下心来。”孙知儒眉头紧皱,一双在官场浸染多年的眼睛精光四溢:“妇人之见,这是皇家所赐的姻缘,我们做臣子的没有任何资格去质疑,只能欣然受之。”“可锦绣嫁去只能为太子侧妃,说到底也不是正妻,女儿总觉得锦绣受了委屈。”孙知儒见女儿还是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觉得她真是愚蠢至极。“做太子侧妃是委屈了她?那等着去做罗玄续弦就不委屈了?”“父亲……”孙如眉有些难堪,暗想女儿的情意怎么连父亲都有所耳闻。孙知儒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怒意难消,对着在旁边唯唯诺诺的曲风恒说道:“罗玄再名声在外,也不过是个庶出,怎么能和太子相比。锦绣身为曲府嫡女,连这最起码的远见都没有,本就是你们夫妇教养之过。”他越说越气,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边案上,那茶水溅了满桌子都是。“只要赐婚圣旨一下,她不嫁也得嫁。近日,让锦绣好好学习宫中礼仪,莫要丢了我们的脸。”曲锦绣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她自穿书以来,就知道太子的下场凄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想和他有任何交集。也因此,任何可能碰到太子的场合,她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是装扮寡淡,唯恐出了什么差池。但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求娶,甚至说出了两情相悦的话。曲锦绣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在何处出了什么纰漏。她想起曲玲珑那双漠然且带有讽刺的眼,突然发现自从她上次归府为祖母看病那日起,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她了。不再曲意讨好,不再畏畏缩缩,强势,果决,对她以及曲府所有人都是一副淡然无表情的脸。曲玲珑如今除了对罗玄还会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态外,对任何人都是油盐不进的傲骄样。那日太子妃生辰,她明明已经部署周全,甚至放弃了和罗玄在太子府单独相守的机会。可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曲玲珑不但毫发未伤,而且说不定反而让罗玄对自己起了戒心。这几日她天天都在思考如何重新开始,在罗玄面前挽回败局。却不想,宫中却传来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让她欣然接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明明有上帝视角,怎么可能被那失败者耽误了一生。可如今,太子还是太子,皇家尊严不容挑衅,直接拒绝肯定是不可能的。曲锦绣细细一想,太子今年二十有一,距他被囚也不过一年有余。那她还有机会,只要熬过这一年不嫁太子,虽对她名声有些影响,但也并无大碍。“明兰。”她唤来自己的另一个大丫鬟,神色平静,对她说道:“去和母亲说,我明日要去清宁寺礼佛。”今日,又是一个风雪日,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是空中的精灵。书院中的庭院内,亭台楼阁,一树一花都被白雪覆盖,望之冰清玉洁,令人忘记了这俗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罗玄一袭白衣,静坐一侧,抬头望着楼台间漫天的雪花,如一座玉雕。傅斯年从另一侧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雪粒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仰头看雪的男子。“你真是有忘我的境界,如此天寒地冷,你居然能独坐庭院观雪?”罗玄自小便冷冷清清,身边除了他的兄长能和他有些交谈,任何人他都是虽有礼相待却不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