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咬碎牙槽固执昂首,枯竭的喉咙嘶吼着发出质问,像有人吹着一只残笛,声声凄厉,却又微不可闻。有声音在耳边道:“这是你的命!”不,我不认,我不认这命!泪从眼角流下,泪亦滚烫。“绥绥!绥绥!”谁是绥绥?一只凉凉的手落在我背上,好舒服。我睁开眼,看见羽幸生的脸。他皱着眉,如画凤眼里满是担忧:“绥绥,我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将我抱入怀中。霎时间我的体内像是被人投入了一把柴火,又腾起热焰。只能将手臂紧紧贴着他的脖颈,他的身体像是块清凉的玉石,令我忍不住将身子往上缠了又缠。“我好热。”我喃喃道。“我知道。”他的脚步飞快,我感觉风从耳边飂飂而过,却半分都消解不了身体的炙热。只有他的身子,是敷在病温者额上的那块湿手帕,救命的。羽幸生带我出了冰洞和赤心荆棘丛,找了树荫处落脚。托住我身子的手臂刚有松开之意,我便死死收紧了缚住他的胳膊。“挨着你,舒服。”许是被烧昏了头,我厚颜无耻地将脸贴上他的,整个人朝其怀里钻了又钻。脐下又翻腾起股股热浪。“抱我,”双手胡乱地摸着,脚也化成两条水蛇,绕上男人劲瘦的腰,“我……热。”我穿得轻薄如无物,他却是全副武装。纤纤十指在素色衣料上抠来扯去,好不容易才剥掉他半个肩膀,赶紧挤过去,如饥似渴地吸那片冰凉。他却淡定得很,一双手拖着我的腰,若有所思。我也不管,剥开一块是一块,只当他是块千年寒冰,将火炭般的皮肉都贴了上去。“羽幸生,”我将两片嘴唇贴上他的耳垂,身子起伏难抑地喘息道,“救救我。”浑沌的脑海里冒出两个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姝儿求你。”千年寒冰微微一颤,那停在后腰的双手顺着背脊缓缓上滑,似润雨舔舐青草,我忍不住嘤咛一声,恨不得将双腿合而为一,牢牢锁住怀中这个救星。那手停在了堆雪似的颈前,像是将柔软与心跳都握入了他的掌心。“你刚才说什么,”手指勾住了胸前那片水绿薄纱,“再说一次。”矜持早已灰飞烟灭:“姝……姝儿求求你了。”男人笑了,但那笑却似有些难以形容的怅惘和悲戚。“好,我救你。”“桃花……怎么开了?”我睁开眼,眼里映入点点粉红——在那分割天空的苍色枝桠上,不知何时结出了颗颗圆头圆脑的桃花花苞,有些已呈绽放之姿,在时而一阵微风中轻轻颤栗着,像初拭口脂的少女,说不尽的柔媚娇羞。“许是到了时候。”他躺在一旁,一只手撑着头,侧着身子朝向我,另一只手轻轻理着我散乱汗湿的额发。我摸了摸身上,盖着之前穿来的寝衣。先前这样薄薄的一层我都嫌厚,此刻却有些不足。“冷?”他见我将那层毫无份量的布料往肩头拉紧,懒声问道。我不语,他便一把将我拉过去抵在胸前,将自己的衣服往我身上拉拉拢。真是怪了,先前觉得他的身子可以救火,现在贴上,却是正常男子的温热。“我是怎么了?”我咬住唇,有些羞于对上他的眼。“我也不知道,”戏谑的笑在那可以技杀人的唇畔浮现,“可能是玄冰洞里冻烧着了?回头我让桑湛替你把把脉。”谁发烧是这样的?发情还差不多。原来我误入的叫玄冰洞。羽幸生说,这是梦离山的另一个秘密,而他那把名震中洲的佩剑便是以其中千万年凝结的玄冰所炼制。这也是为什么那三寸剑气会脱离我身体而出——不过是回老家罢了。“桑湛到底是什么人?还会把脉?”男人缄默不语,只管把玩着我的头发。我一把推开他的手,负气背过身去。“他是梦离山的守山。神址重地,总要有个能人把守。”男人的手又不安份地在水绿轻纱下游走,从柔软小腹徐徐上行,撩动腰肢如风吹垂柳般漾起来。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他垂眼看我:“还来?”“不行吗?”我轻轻啃了啃那轮廓清晰的下巴。羽幸生大笑,露出齐整好看的皓齿:“你是烧糊涂了,可记得自己要了几回?”“唷,难得你肯认输。”我见他确无再来的意思,悻悻然收回了手。他却又抱紧了我,靠在我耳边柔声道:“孩子。”原来是顾忌腹中的小生命。倒显得我熏心,毫无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