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横竖母亲不会害自己,这东西谢燃收都收了,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他便将坠子套在脖子上,沿着山道离开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呀?”青荷急急地抓着青伊的肩膀,“万一鬼王把他抓走呢?”“当年他还只有这么小,不一样没被抓走么?”青伊比了个跟上半身差不多大的球,“再说,小荷,我们在这谷中住了太久了,灵儿薇薇她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是很想再出去闯一闯的。我看当年,百灵一族就属燃燃和那位鬼王玩得最好,后来鬼王性情大变,选择入侵百灵一族,燃燃又恰好不在族中……说真的,我有种直觉,要解决这件事,还得靠燃燃才行。”“你……”青荷被她一通“看似有道理实则狗屁不通”的分析给说懵了,叹了口气,“你就吹你儿子吧!他要是被抓走了,你可别哭!”“去你的乌鸦嘴,说什么呢!”“你才是乌鸦!乌鸦那么丑!”……离开那片阴阳桐林之后,谢燃在一起化身成小鸟,一路向前飞。得知族人可能都还活着,这回他的情绪放松了不少,终于有心思仔细看看周围。没人修剪的阴昙狂野生长,鬼槐横七竖八,幽梦柳缠绕成团,让鬼界本就不算明亮的空间变得越发昏暗。甚至非常挡路。如青荷所说,鬼界变化很大,所谓的“荒凉”其实就是长期无人维护。按照谢燃并不清晰的记忆,从前他路过的这些地方时常会有很多鬼族来,维护也好闲逛也罢,总之不会像现在一样死寂。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知道鬼王产生变化的原因”这样的想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景暄再说。谢燃本以为,以他对鬼界的熟悉程度,可以很快找到对方,然而,真正感觉到自己留下的火焰标记就在附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他意外发现,这里竟然是鬼王宫殿的外围区域,如果他不够小心,随时可能被路过的鬼族发现。谢燃在一棵生长成抽象形状的幽梦柳上降落,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在一片叶子背后,从叶片的缝隙中向外看。默数三百秒后,他深吸一口气,从两拨鬼族巡逻的间隙里飞了出去。上一回,得知领地被掀,他孤身深入鬼王的宫殿,也是按这样的节奏。几十年过去了,这帮鬼族连巡逻时间都没有变过。而且这次,谢燃不是要进宫殿,他只是在追自己的火焰标记,那标记处于外围,比进宫殿更容易一些。唯一的问题是,景暄好像一直在动,他得抓紧在他下一次更换地点前找到人。……本来是这样想。谁料飞行途中,谢燃却被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捞住了。那只手很冰,是鬼族。此时此地,“鬼族”对他来说意味着危险。谢燃炸了毛,拼命想在手掌收拢前从指缝中飞出来,然而那只手却像是对他的飞行路线无比熟悉似的,在他飞出去之前就将指缝扣紧。紧接着,对方叹了口气:“小雀儿,能不能别动了,很痒。”非常熟悉的声音。是景暄。谢燃先是一僵,而后勉强控制住自己处于“被抚摸”的应激状态中的身体,让自己停下。大手终于松开,景暄的大脸露了出来。他躲在隐蔽处,狐疑地盯着面前还没有豆花碗大的小鸟,问道:“你怎么来了?”小鸟拍着翅膀,飞到和景暄双眼平视的高度,用一双豆子大的绿色小眼睛看着他:“我带那位老先生回家,忽然感觉到城市中阴气异常流动,追过去就看见……开发区那边开了扇鬼门。”景暄“唔”了一声:“然后你就跳进来了?”“我问了那边的鬼族,猜测大概是你开的门,所以追进来了。”谢燃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是说好等中元节再说的吗?”“我没答应啊。”景暄说,“我可等不了。”“……等不了什么?”景暄忽然将头向前一伸,漆黑的瞳孔闪过危险的光,嘴落在谢燃身体附近,压低声音道:“被你误解。”谢燃:“……”他猛地飞起三尺高,再落下来时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红鸟,浑身都在烧。——这句话的重点到底是“你”还是“误解”来着???“但是……”再次炸起浑身毛的谢燃直觉这个话题不太好,急急岔开了话题:“你的眼镜怎么摘了——你说什么‘但是’?”“眼镜用不着就摘了。”景暄盯着谢燃,“我是说——”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有点奇怪,分明他们只是几天没见,却像分别了几个世纪,好端端的傻白甜黑化成幕后boss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