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瞬间如释重负,却又不敢相信宁知澈竟就这么放过了谢骥。
宁知澈低眸静了很久,蓦地淡声下令:“回京。”
回京?
裴疏难以置信地看向天子。
血襟司的影卫每回出任务,刀与弓箭之中至少要有一样沾上人血,提着人头回去复命都是常事。他原以为今日要将名将谢煜唯一的后人百箭穿心,晨起还专门给谢煜大将军烧了纸钱,结果皇帝竟就这么放过了欺君罔上的谢侯?
“那苏吟呢?”裴疏不放弃地追问,“陛下可要将她带回京城处置?”
谢骥一颗心瞬间提至嗓子眼,抿紧唇瓣死死盯着皇帝。
宁知澈闻言眸光动了动,再度抬眼看向苏吟。
苏吟脸色发白,如被什么蛰了似的立时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宁知澈见状面色不比她好看多少,一双手紧紧攥着缰绳,静默许久方平静道:“不必。”
不必?
不必带她回京?
苏吟昂起脸怔怔与宁知澈对视。
风雪模糊了天子的面容,男人说完那两个字后便未再开口,却也没有离开,只是骑在马上静静凝望着她,像是在等她说些什么,或是做出何种他想要的反应。
应是过了很久,久到宁知澈墨发上落了一层细雪,手也冻得通红,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终于也熄了下去,墨眸归于一片沉寂,重复下令:“回京。”
谢骥紧绷的宽肩瞬间一松,暗舒了口气。
宁知澈用目光最后细细描摹一遍苏吟的面容,而后收回目光,骑马转身,率先策马向北而去。
裴疏见天子离去,顾不上震惊困惑,忙和祁澜带着一众影卫和侍卫跟上主子。
苏吟看着宁知澈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离开了,既没杀谢骥,也没将她抓回宫。
可他却真的走了,没有回头。
若不是前方雪地上还有他们留下的道道马蹄印,便真如一场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