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那人在昨日,死了。”
周生生微怔,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晏溪秀眉一蹙,旋即替周生生发问:“京兆尹那里有没有说些什么?收到传召了吗?”
“这消息草民一得知就直接过来了,但想必刘家人一定会立马去京兆尹那里告状,京兆尹那里想必是今天便会来长公主府登门了。”
晏溪挽袖,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锦囊,锦囊之中装着的正是周家私印。晏溪取出私印交给周生生,“先拿着,公堂之上我陪不了你,你拿着,至少能证明你是周家家主。”
吕清平自问也是一个冷静,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看见周家私印是从长公主的身上掏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家主怎么能把周家家主才可以拥有的私印随便就交给了长公主,这不就是将一整个周家都拱手送给了皇家了吗……关键是长公主竟然也能随意将私印还回去,没有半分迟疑。
“总之到了公堂上,你万万不可对……刘南笙太过分,否则到时候就会给他们以不孝来攻讦你的机会。这件事情本宫自会为你筹谋,不必担心。”
也不用怕……
交代完周生生,晏溪便转而交代起吕清平来,只不过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全然不似待周生生的那般温柔。晏溪声线清冷,眼睛中也好似冰块一样散着冷意,“这件事情,当时是谁经手的?在场的人有多少人?本宫要知道原原本本的全部真相!”
那日秉芳一个人着急忙慌地去了书房,自己便知晓了这件事情,一刻都不敢耽误地直接让司剑去查明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幸好当时成婚之前,为了将周生的一切了解的清清楚楚,就在周府里面安排了不少的眼线。这件事情的全貌自己七零八碎的也都知道一些,但还是要再听主事的人原原本本说一遍才能了解的更加全面。
周生生连忙叫民生将周云唤过来,听了周云条理清晰地说完当时的一切,晏溪沉了沉心思。看向周云吩咐道:“在京兆府上门之前,你先去击鼓,就状告刘南笙霸占周家产业。这两件案子必须同时开审!”
见周云走了,晏溪又忙不迭地吩咐起一边的吕清平。“你和周家产业的负责人的关系最近,我要你将秉芳已经是周家家主的这件事情,让那些管事白纸黑字的都写下来。要快!”
吕清平和周云都赶忙去做晏溪吩咐下来的事情,晏溪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周生生紧紧地握住,传递着彼此温度。偏过头就看见了周生生愧疚的神色,随后就听见周生生低沉中带着愧疚的声音慢慢说道:“原先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我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让夫人现在这么……”
“驸马不必忧心,这件事情我先前就已经让人去查过,此刻倒也不算是麻烦。”晏溪声音中带着安抚,丝毫没有想要怪罪周生生不与自己说的想法。
“如今,驸马该去换上一件体面些的衣服,总之上了公堂,不能丢皇家的面子和周家嫡系的傲气才是。”
民生从公主寝殿之中为周秉芳细细挑选了一件颇为体面,既不会显得太朴素,也不会过于奢侈的长袍,赶忙赶就直接送来了西暖阁。
周生生散着头发,穿上这一袭月牙白的束腰长袍。粗看之下倒是没有什么精贵的感觉,但摸上去,细细感受着这之上的纹路,便能感受到银色细线饱满又平整的图案,确实是体面的很。
周生生将衣饰全部整理妥帖之后,这才推门出去唤民生来为自己束发。没有想到还没有见着民生,就先看见了迟迟没有离去的晏溪。
周生生披散着头发,只与自己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晏溪今日才发现周生生确实是生得龙眉凤目,眸色浅浅如水中镜。螓首蛾眉,身形轮廓也是体态匀称,颇有些古之君子风度翩翩的样子。
周生生没有预料得就直接和晏溪四目相对,自己尚未挽发,此刻还披散着头发,没由来就红了脸。
还没等民生过来,周生生也还没有来得及关上门,便看见晏溪慢条斯理地走到周生生的面前。声音幽幽如空谷回音,“本宫替你挽发。”
啊……哦……
周生生端坐在位子上,面向着桌面上的铜镜,调整着自己的坐的角度,正好可以在铜镜之中看见阿宝的每一个神色。
将桌上的象牙梳递给晏溪,指尖相触不由得心都带来一阵微颤。
晏溪手执象牙梳,慢慢从头顶发丝疏到发尾,没有一点阻拦,顺得很。晏溪蓦然就想起翠柳当时为秉芳挽发之时说的话。头发软,那性子也一定是极好的,会对家里好……
似乎…确实如此……
看镜中晏溪若有所思的神色,周生生虽不知道晏溪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出言扰乱晏溪的思绪。待晏溪正打算将所有的头发都挽起来的时候,周生生这才出言阻止道:“留些头发披散下来吧。”
“全都束起来不好吗?”
周生生笑了笑,看着镜中的晏溪悠悠地解释道:“我记得从前我母亲和我说过,后脖颈最好是用头发遮一遮,没有头发的话也要用衣服遮一遮。”
母亲……想必是秉芳在从前的那个世界的母亲……
晏溪温声问道:“为什么婆母要这么说?”
周生生耸了耸肩,开口道:“因为不能受凉。否则会生病。”
晏溪微微颔首,对周生生之前的生活也产生了疑惑。愿意不停付出,不求着平等回报,不看重利益的人,想必之前的家庭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