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
席间见她掩袖多次,恐怕病还没好,也不知药送到了没有……
看最近的动静,此时崔家恐怕要被江南世家推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她还要再涉这些事里……
“对了,崔姑娘的事,殿下如今打算如何做?”苏见深在处置秦宛的事时,就知道赵钦明想赶崔岫云走,但此时她又回来,似乎赵钦明也不再提这件事。
“让她走,无论去哪儿。”哪怕是大姚。
苏见深问:“臣斗胆问一句缘由。”
“她想知道一桩事,一桩她不该查,我也不愿她知道的事。”他垂眸。
“殿下清楚那件事?”苏见深越听越糊涂。
赵钦明缓缓摇头:“我怕她不计后果要去报复。”
“殿下不想让她报复?”
“我怕她报复不成,反害自己,”他看着刚喝完的那碗药汁,想到从前她给他煎药的时候,喃喃说,“还怕她连我也恨。”
为他而来
熄了一半的烛,崔享看着乖乖巧巧坐在案前的崔岫云叹:“莫劝了。”
“父亲明知道,这回就算您去安抚那帮闹事的士子,您没有职务,高萧二家各塞了个人进来陪您同道,到时候就是白给他们挣功劳,若是办得不好,罪过都落在您身上了。”崔岫云软着语气说。
“我来京城中途听说你的事,是我主动求他们帮忙,如今就当还他们人情。”崔享拍了拍她的头。
她垂眸:“我知错了。”
“你来京,我准许了,错也不止在你。”
崔岫云从食盒里移出一碗鲜肉羹来,看崔享吃着,犹疑着说:“父亲,我问了高淼当年他带兵去云州平乱的事,这里头,的确是有些问题的。如今我在翰林院每每要去皇宫书库取书册,我瞧了瞧,应当有机会调到当年的一些政事记档,我想……”
崔享眉头微皱,放下碗说:“你清楚这其中危险便好。”
“我是说,若我真的出事,也不能连累你们,”她笑了笑,“我想好了,这几日我就去找高淼效忠,您和他从前有积怨,辞官的事也与他有关。而我只要装出一副急功近利要攀附的样子,您在这京城里就是个老顽固名声,到时候您就把我赶出府,在人前同我断绝关系,再把我移出族谱,往后我出了事也不连累你们。”
口中肉羹的咸淡都失了滋味,崔享连叹两声才开口:“你但凡思虑得不那么周全,我都还想劝两句。也罢,你若真想与此事纠缠下去,我不拦你。”
“多谢父亲。”她眼眶微热,多年养育之恩,她所能做也只能是这样了。
崔享看她低眸,那眼神里的执拗,只得暗想故人神采,这家人的性情,怎样都拦不住的。
第二日去翰林院时,崔岫云才踏进,相熟两日的同僚倒伸长了脖子笑:“诶,昨日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