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疫开始,他就觉得局势不对,长久的小心谨慎让他找人疏通了从前他就在云州城中挖出的地道。
都是年少时惶惶留下的印记,却有了用处。
“见陛下了吗?”她问。
他点头。
闯入大殿时,对于死而复生的他,皇帝只有一刻惊骇,便立刻要唤人拿下他。
至少此刻的禁军中,宫城里,皇帝没有胜算。
“父皇安心,父皇想要的千秋功业,儿臣懂得。收兵权,定天下的事,就留给儿臣吧。”他淡淡说着,受了皇帝一掌,让人将皇帝带了下去。
“你谋逆!”
听到那震怒声音时,赵钦明背对着皇帝微侧头:“父亲,我要活命的。你若好好将权柄交给我,我或许不会反的。”
皇帝这时再看这个儿子,想起了他登基的时候。
“他会成为配位的君主的。”庄献皇后,也是他的妻子,不看向穿着龙袍的自己,却是抚着赵钦明的头说着。
她养育的君主,不是他们的孩子,早就长成了。
“父亲不会以为,这么多年只有你是在忍耐和等待吧。”赵钦明轻缓说着,手中的长枪寒意袭人,锋刃似乎就藏在他这些年的平和顺从之下。
“走前我问过你的,儿臣做的还不够吗?”他想着自己已经温顺地被这上位者利用了,垂眸笑说,“看来是不够,但儿臣已经,尽力了。”
尽力地压抑着不甘与恐惧,尽力地做一个听话的臣子。
可他仍然只剩下一条绝路。
活生生的人此刻就站在崔岫云面前,她忍着泪意撇嘴:“宫中安定了,京畿的兵还在,你有几分胜算坐稳这个皇位?”
“五成。”
“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做事,万一明天就失守了,咱们都得死。”她擦了泪,被他拽着手腕抱在怀里。
“就一会儿。”他嗅着她发丝间的松脂香味。
她从大姚回来的那刻起赵钦明就知道,她不会再走了。
“袖袖,不要再走了。”可他还是再说这一句,仿佛不能安心。
她把涕泪蹭在他身上,紧闭着唇。
“记得回来就好。”他让一步,看到她轻点了头。
小时没能护住亲人,总算这一次,她没有失去他。
京城大概用了一个月才平定,各地还有一些反抗的声浪。
姜笙是因为私自调兵被带回京城受审的,在宫变时被赵钦明放了出来,这半个月都忙着战事。
这日好容易安生些,路过一家酒肆,看到拿着行李正要离开的秦宛时,她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我想喝酒。”她说着。
秦宛捏了捏自己的囊袋,苦笑说:“没钱了。”
不知道赵钦明还有后招的时候,为了救姜笙,他这一副身家都用在打点上下上了,现在是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