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伤势过重,名医尽了全力也终是回天乏术,择日下葬。
而南夏皇帝子嗣虽多,却也只有玄知祈渊二位皇子才智出众,而如今其身边的两位皇子双双离开,皇帝便唯有沈氏可依。
可那蠢皇帝并不知道他的身边早已处处是沈家力量,连他近日甚是喜爱的宠妃赵贵人也是我的人,如今的他,早已是我沈家掌中傀儡。
赵贵人几句话便让皇帝下旨惩处了朝廷近乎一半的清官命官,臣心涣散之下,沈家却又借势笼络到一波人心。
帝心难测,却又忽地下旨要我兄长前去北部那穷凶极恶之地镇压突厥,还只许带零星几对禁军,是为何意,人人心知肚明。
我传意于赵贵人,于是隔日那镇敌之人便成了李御史的儿子。
可谁人不知那李御史的儿子弱柳扶风,手无缚鸡之力,日日奢靡无度又如何带兵打仗,李御史一族便顺理成章遭以严惩,险些诛灭九族。
沈家在朝廷之上多年来的对立派也被随之剿灭。
如今皇帝荒淫多疑,沉迷美色而不顾臣心民心,城中已渐渐生出我想要的舆论。
“跪下!你这是要反吗?”
我抬首看着高坐红椅的老人,发间已见银丝,满面怒火也盖不住脸上那岁月风霜的痕迹。
“他高坐庙堂却心无子民,多疑善妒,我的母妃,叔父,哪个不是死于他的疑心,我沈家为南夏尽忠多年,牺牲多少将士,可那皇帝却疑欲将我们赶尽杀绝,那我沈家反了又如何?”
我并不屈服于父亲的怒色,而是激愤地据理力争,但脸上却落下一巴掌,
“可他是君!难道你还要为过去的仇恨报仇吗?”
“何为君,何又为臣?女儿不明白。
“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可臣亦是子民,为君之人却心无子民,为臣之人更要助纣为虐,君臣皆以百姓血肉所筑,如今却要生食百姓血肉,这便是所谓忠良吗?
“纵使过往至亲之死皆为无奈,已是既往不可复追,可如今呢?如今百姓是如何悲惨遭遇,父亲当真看不见吗,帝王心狠,父亲便也忍心看自己世代守卫的子民受此磨难吗?”
一番话语言罢,我已是声泪俱下,父亲面上也终于有了动容。
但我们都未想到,会有人比我们更快动手。
李公公再次急匆匆前来,只是简单几句父亲便着衣进宫。
谢玄知反了。
叛军数量庞大,来势汹汹,谢玄知与西晋同谋,此时东疆已被攻下。
那胥宁与康州两座池城兵力不济,再不过三日便也将成为叛军据所。
帝王圣旨再度落下,御国将军沈清晏带兵亲征,首辅沈舜之伴军而行,是为军师,要求力平叛军。
“狗皇帝,真过分!”
江与禾将桌子一拍,脸都因怒火而涨红。
而她所怒为何,不过是因着那一道杀人于无形的圣旨。
叛军来兵百万又有西晋作援,而他却只给了沈家两支精兵,其余人马皆由沈家军组成,帝王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父亲是为文臣又为一国首辅,如今却要亲征战场做个军师,谢靖川无非是想借机抽尽我沈家主心骨,看我沈家与谢玄知鹬蚌相争,而他却只需坐享其成。
数十年前洛州一役便是如此,帝王以皇宫兵力匮乏为由只派了单单五队禁军前去支援,却要沈家军保全洛州,那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他便是想借机剥除沈家势力。
可不曾想母亲与叔父不惜牺牲自己,战至最后一人,保得洛州全城百姓平安。
一模一样的戏码,谢靖川竟恬不知耻地用了两次。
我抚了抚江与禾的手背,示意其平复心绪,心中也对一切渐渐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