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强刷存在感:“我刚才还帮你挡了酒,连句谢谢都没有?”帮我挡酒……整座南城谁敢让你干一整瓶马爹利?你年近八十高龄的外婆敢,但她不会那样做!而我也没有情真意切的请求你帮我挡。虞欢停不下的腹诽,面上绽出甜美微笑,字正腔圆地:“谢谢。”尹承宴都懒得嫌弃她这表情多假,谢得多不真诚。他只是,回想着帮她挡酒的情景,自我感觉是良好的,场面是窒息的,那个姓张还是姓王的老板竟然被他站起来的动作吓瘫了?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就算吃人也会挑捡一下儿,不是随便一个谁都下得去嘴。有什么好怕的……尹先生遗憾总结:“看来挡酒这种事情,还是要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儿做,不然真是……毫无成就感。”虞欢本来在看窗外,听他说完,噗地喷笑。为什么没有成就感?身为南城不可说,麻烦你心里有点儿数!见她打从心底乐出来了,尹承宴也通身舒坦的勾起唇角,顺势问:“你家,还是我家?”今夜只有单项选择。虞欢不纠结:“你家。”尹承宴略感诧异:“为什么是我家?”她向来领地意识强,别出心裁的想法还多。主场选在自己家,把他赶去客房,刻薄他睡客厅沙发……都是可能的。没曾想她竟然选了客场,尹先生很难不过度解读。“你别想多了。”虞欢歪脑袋靠在车玻璃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忘了带钥匙,欣欣也没带。”所以把她送到望海楼,夏宇回家,何又欣在附近酒店开了个房,准备明天再找锁匠师傅。尹承宴愣了下,不厚道的笑出声:“说说,第几次了?”虞欢也无奈:“按年算的话,今年第一次。”“每次都被我赶上……”尹承宴略有回味,顺从天意欢乐捡漏,“倍感荣幸。”虞欢出门不带钥匙是有典故的。他们初遇的那天,她的钱包掉在傲隽开的酒吧里,尹承宴骑着机车给她送到家门口,她穿着居家服,赤脚蹬着一双拖鞋出来拿。隔着外面那道坚固的铁门,一阵怪力的风卷来,把客厅门狠狠砸上。16岁的虞欢同学呆滞了,跟门外的机车少年后知后觉的叹说:“我没带钥匙,家里没人。”结果,那天晚上,尹承宴怀着‘我到底在干什么’的疑问,从她二楼卧室半开的窗户翻进去,帮她开了门……得到一句‘你人不错’的评价。第二次直接弄丢了钥匙。那会儿他们已经进入早恋阶段,并且正杵在意见不合的冷战中。中学时代的虞欢是个标准的厌世少女,心里疑问很多,面上表情很少,放下所有防备对一个谁吐露心声,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尹承宴被她晾了整十天,实在受不了了,大半夜骑车来找她说清楚。谁知她孤零零的坐在家门口,像只被遗弃的小奶猫,12月的冷风吹得她全身都在抖。他蹲到她的面前,脱下外套连她的脑袋一并罩住,跟她对视了至少三十秒,最终被她的倔强打败,不想再去追究争吵之前谁更有道理,只是笑着问:“没带钥匙?”虞欢咬着唇纠结半天,瓮声瓮气地说:“不知道掉哪儿了。”她家是没有人的。有很长一段时间,秋家上下都在为秋韵宁的病情奔波,任由虞欢野蛮生长。她看似乖巧,内心愤怒的火焰却从未熄灭。只有尹承宴看到了那团火,烧得多么旺盛,多么的富有生命力。那天的结局是,他把她载回新城区那栋从前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房子,头一回庆幸自己是一个人住。他一直记得,带她进到客厅时说的那句话:“来了就当自己家,想住多久都可以,三楼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给你睡。”那是他的主卧,他主观认为最温暖最有人气的房间。原来,答案在那时候就很明了了。南城新城,标准富人别墅区,位置最好的那一栋属于不可说先生。算上地下车库统共有五层,内置电梯,后院有个15x30的泳池,楼顶偌大的露台,紫藤花混着蔷薇成片成片的开。虞欢对这儿不陌生。尹承宴的18岁,她捧着亲手做的小蛋糕在客厅里给他唱生日歌。烛光映照在她纯邪娇俏的脸容上,看得他身体里一阵邪火翻腾,差点没忍住。虞欢的18岁,他从帝都飞回来帮她庆祝,皮卡丘挂坠被藏在柠檬芝士里。买礼物的钱是他大少爷打工挣的,只买得起最基础的款式,胜在心意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