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来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感受感受,嫂子只要稍微皱一下眉头,宴哥立刻把嘴里的烟掐了,牛逼不?!”“这哪儿是找媳妇儿,这是捧了个祖宗在心窝里,大伙儿说,是不是?”“阿宴栽了。”“栽大了……”虞欢站在外面听着,坦白说,换以前任何时候听到这样的恭维,怎么样都能把虚荣心给满足了。只是在那天,那个时候,心头只有濒死的窒闷。没想到,尹承宴的回应特别给机会。一众纨绔起着哄,他叼着烟靠在藤椅上,吊儿郎当说:“随便逗着玩,她还当真了。”“还好你在。”随便逗着玩,她还当真了?院儿里闹起来了,那嗓门一个赛一个的高——“宴哥牛逼!”“吊!”“这瓶我吹了,你们随意!”“不知不觉间,阿宴都长大本事了。”“嗨!回头就跪搓衣板儿。”“到底是哪路神仙,快叫我来让我瞧瞧。”“叫过来?天真吧你,哪次不是宴哥亲自去接?”“宴哥你到底行不行啊!”尹承宴不应,随他们猜。虞欢站门口听笑了,垂下头自顾自的轻摇两下,做个呼吸,再抬头,换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举步跨了进去。她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一刹,嬉笑的气氛瞬间没了。洒满阳光的宽敞院落像是整个儿的被时间模块包裹、定格住。那些恣意的笑、嘴角放肆的弧度,卡在嗓子眼儿的话语,还有手里的啤酒、麻将、烤串儿……齐齐静止。虞欢成为他们的主宰。无人吭声,眼神在她和尹承宴之间反复移动。有些话是有性别之分的,说时得看哪些人在,哪些人不在。尹承宴身边的玩伴,哪个不清楚虞欢被他摆在心里的什么位置?从南城到帝都,16岁到19岁,尹家都在把她当未来女主人培养了,她在尹家又是什么地位?越细想,越慌张。这帮家伙虽是纨绔,虽然混账,真到了紧要关头,很是会看场合。单瞧虞欢的脸色都知道她肯定听见了,就算是玩笑话,都是要强的性子,谁乐意伏低做小?尹承宴也慌得不行,弹起半身,整张后背悬空,靠双臂压在藤椅的扶手上,就踏马考验臂力和耐力。他顾不上别的了,目光紧锁站在院门前的姑娘,搞不清楚她何时从南城回来的。不是说好回前打电话,他去机场接么?才回去三天,怎么瞧着人瘦了一大圈?谁欺负她了么?艹!谁敢?别了,眼前重要……他家姑娘,冷冰冰的看着他。肯定听见了吧?伤心了吧?尹承宴你死了,面子值几个钱?什么叫‘随便逗着玩’?人话?玛德!玛德!玛德!这要怎么哄?直接跪下行不行!宴哥实力演绎身体被掏空,灵魂都开始发生扭曲。这些,虞欢都看得出来。换从前……不,三天前就行。被她撞见这场面,她一点儿不会在意,甚至会去到尹承宴身边,主动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软着嗓子问他:“哥哥你抽烟么,我给你点。”不就是闹,不就是开玩笑。她人和心都是他的,还不能在他的兄弟们跟前配合配合,给足面子?可是不行。虞欢需要眼前这个‘刚刚好’的机会。所以在一众胆战心惊的目光下,她向尹承宴走过去。尹承宴好像还在酝酿说点儿什么好,迎合的坐起,心虚的挺直了背脊。虞欢便顺手拿起桌上刚开的冰啤酒举至他的头顶,瓶身倾斜,透心凉的啤酒在他发间绽开丰富的泡沫,浇了他一脸。“好玩儿么?”那是她离开帝都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就是告别。回忆结束时,虞欢停在那栋熟悉的四合院门前。很奇怪,除了阳光比记忆中温和,一切似乎没变化。气派的院门向外大开,吵闹的对话伴着烧烤味儿、麻将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着急回南城干嘛?帝都不好么,兄弟们难得凑齐,团建活动我安排得妥妥当当,晚上就走了,多扫兴啊!”“就是,九阿哥刚回来……”“再叫我九阿哥翻脸了。”院儿里响起好几个敞亮的噗哧声。翻一个看看,兄弟们谁理你?虞欢面露诧异,认出这个声音。去年一起合作《0号》的影帝林深!他是九阿哥?这么说他们三年前就有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她完全把他忽略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跟尹承宴分手,顾及不了旁的。难怪去年合作时,林深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