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应见他,我和他是没有父女感情可言的。”“这三年,虞笑被虞正丰关在乡下老屋的地下室里。”“虞正丰怕他逃跑,怕他大喊大叫,对他用了大量的药物进行控制。”“老太太一直知情,那个拿着她工资卡的护工,跟她还有虞正丰都是老乡。”“护工一家负责照顾虞笑的饮食,刚开始还上点心,后来想起就喂一顿,忘了就饿着……”“警察顺藤摸瓜找过去,把虞笑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严重的精神问题。”“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转……”虞欢会负责虞笑今后包括治疗、饮食起居在内的一切费用。这是身为同父异母的姐姐所能尽到的最大的责任。要说善良……虞欢对虞笑的感情始终是复杂的。少时不懂事,见面总是针锋相对,孩子气的伤害着对方。长大后明白了许多道理,虞笑便再也不对虞欢恶言相向。因为他知道,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可耻的事,而他的存在,是父亲对原配不忠、母亲破坏别人家庭的力证。他没有立场去怨恨虞欢。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同父异母的姐姐表达歉意。只能在昔日那帮狐朋狗友诋毁她时澄清解释,为自己年少的愚蠢尽力弥补,然后在她生日那天匿名送一个蛋糕、一份心意笨拙的礼物……这些,虞欢一直都知道。离开警局,她独自前往市人民医院。九楼神经内科住院部,走廊尽头的房间,她见到面目全非、骨瘦如柴的虞笑。他已经完全认不出她了,独自缩在墙角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拒绝与任何人交流。无论谁靠近他,都会害怕得全身发抖,稍有眼神接触都能让他崩溃失常。“医生也不能确定他能否好转,只能尽力。”虞欢说完了,情绪低落到谷底,“虞欢、虞笑,欢笑……都说从父母给孩子取名就能看出最初的寄望,既然虞正丰给我们起了这样的名字,为什么要种做这种孽?或许他从来都不配为人父,欢啊笑啊,不过是他对自己祝福罢了。”她自问自答,真的搞不懂人性到底本善,还是恶的?尹承宴一下下轻拍她的肩,声线轻柔地宽慰说:“我相信善有善终,恶有恶报。”所以三年后的今天,虞正丰被绳之以法。他还相信用不了多久,永久珍藏在南城现代美术馆绘梦馆的‘与梦之境’初版手稿,将会拥有它真正创作者的署名。不过在此之前,仅限此刻,尹承宴心里最记挂的还是那部寻她做女主角的电影……从个人角度立场出发,他希望虞欢不要接。这与她是他的妻子无关,与他们的婚姻事实亦无关系。仅仅出于自私,不愿意让心爱的女人在任何形式下,跟他之外的男人亲密接触。哪怕只是镜头前的戏……说什么为艺术献身,都是扯谈的。可尹承宴也心知,这份自私立不住脚。爱可以是尊重、包容、迁就、理解……唯独不能是阻挠。回想之前的一个月,他和虞欢的新婚生活平静踏实,没有过多的波折。每天一起醒来,吃完早餐各自去工作。虞欢在片场休息的时候会和他发信息,商量晚饭在哪里吃。一周总要挤时间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赶在某个艺术展关门前的半小时进场,迅速完成观摩。忙到凌晨12点归家,换上居家服,穿同款老爹鞋在小区里一圈圈的溜大白,互相闲扯这天的日常,她在片场遇到的趣事,他跟合作方谈判的结果……尹承宴和虞欢都享受这样的生活。因为一部戏的接演与否制造矛盾,很不划算。不然,先谈谈?尹承宴这边做着慎重的思考,虞欢从先前那阵消极的情绪里缓释过来,从包里拿出静音的手机,看看有没有谁找。这一看就不得了了,12通未接,一半是程熙洁打的,另一半是尚嘉艺。还有30多条……微信?虞欢愣住:“什么情况啊……”这是她的私人号码,社交圈范围小得一双手就能数完。身旁,刚收到短信的尹承宴用了一个颇为惊讶地口吻道:“梁美薇居然发微博承认‘与梦之境’并非团队心血,而是你母亲独立完成的作品。”虞欢给了他一个充满问号的眼神。与梦之境当然是妈妈独立完成的作品,但梁美薇真的站出来认了吗?此刻,现在?尹承宴和她一样无解,只好耸肩道:“恭喜岳母大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正式开庭是在下周三,虞欢这边还在积极做着准备,谁曾想,梁美薇顶不住舆论压力和良心谴责,用微博的认证号发了一篇道歉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