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苏望勤背着背篓走过来。顾春竹放下安安,看着苏望勤在自己面前摘下背篓,她的目光闪烁了几下,问道:“得了多少银子。”“入冬了,猎物不多,就这三只,只卖了一百四十文钱。”苏望勤眉目之间有所失望,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安安单薄的衣裳。“才一百四十文钱?”顾春竹忍不住惊呼出声。苏望勤有些气愤,这女人还以为他私藏了银子不成。顾春竹却站起来自言自语道:“生鸡十五文钱一斤,母鸡贵一些十八文钱一斤,猪肉也十文钱一斤。你昨夜的锦鸡也有一斤来重,两只兔子也有六七斤了,这是野味怎么来的价格都稍贵一些,而且这兔毛也值些钱,竟然连二钱银子都没有吗?”“我直接送去卖给了镇上唯一一家酒楼,只有那里收。”苏望勤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这女人倒是比他精明许多。“下回带我一起去吧。”坑都被坑了,顾春竹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这么说。“行。”苏望勤一口应下。顾春竹见他这一日说的最多的就是行,倒像是个老实人疙瘩难怪会被人坑,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苏望勤抱起了安安,跟她碰碰头问道:“早上吃了什么?”“安安吃了白面馒头,和哥哥一人一半,娘没吃。还有甜甜的粥,娘放了糖。”安安窝在苏望勤的怀里,一口一个“娘”。顾春竹的唇角不自觉的翘起,这苏望勤害怕自己亏待了他的儿女不成,自己和原主可不一样,稀罕孩子的紧!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老大……”苏老太大老远的就挥着胳膊,小脚迈得更是快了许多。“娘,你怎么来了。”苏望勤皱了皱浓眉。苏老太走到了苏望勤的跟前,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满的说道:“成日就宝贝似的抱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娘生的儿子不,娘来了还嫌弃是不,你这趟进山打了什么东西呀,娘这嘴里都淡出个味儿来了。”顾春竹知道苏老太意有所指,她是见识过这个老太太闹腾的劲儿的,她走过去接过了苏望勤手里的安安。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望勤,盯着他说道:“昨日,娘来要了孝敬粮,差点抢走我们家不多的几个冷番薯,我们家日子这么困难,这孝敬粮希望娘多宽限几个月,要不然这冬天两个娃子怎么熬啊。”再进山苏望勤眼里闪烁过复杂。苏老太狠狠的瞪了顾春竹,骂骂咧咧的说道:“我们娘儿俩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再说这家家户户都要交孝敬粮,我也没多要你们的。”她扭过头去看苏望勤的时候,笑脸灿烂的跟朵花儿似的,拉着苏望勤的手说道:“老大啊,这么几个孩子里就你最有出息。老二老三也不顶用,家里就指望着小来考上秀才了,他上学这么辛苦,你这个大伯也应该送点野味给他尝尝。”“娘,就打了两只兔子,没卖几个钱,冬天里冷,孩子们都没件棉衣穿,我们能不能先佘着,三个月内肯定给你。”苏望勤看着瘦骨伶仃的安安,红着脖子说道。苏老太一听,不肯了,推搡了苏望勤一把,苏望勤是当兵的出身,就算瘸了一条腿,底盘也稳得很,倒是纹丝不动。苏老太推不动他,更来气的嚷嚷道:“你是娘生的,娘也疼你,你的冬衣娘能少了你的吗,这个好吃懒做的和两个拖油瓶我才不管,你给我把一斗米给交咯。”“娘——”苏望勤的眼眸有些赤红。“别叫我娘,我不管,你就是要饿死我跟你爹。”苏老太扯着嗓子叫嚷了起来。苏望勤眼里的红血丝更甚,脸上是一片为难之色,顾春竹抱着孩子看着她,眼神格外的坚毅,自己的孩子都要饿死了,非要紧着赡养生活尚且富足的父母吗?“行了,明日我再进趟山。”苏望勤低低的呵斥道。苏老太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面色却更加难看,她扯了扯苏望勤的袖子道:“这多少人死在深山里,你就非护着这三个吃白饭的吗?他们又不是我们……”“娘!”苏望勤抬高了嗓门,苏老太的话戛然而止。“哼,都随你,娘管不了你了。”苏老太在地上猛踩了几下,飘起了几道尘土,不满的就扭头走了。苏老太走了,苏望勤蹲在了地上,眼里更加的赤红,顾春竹也能体谅他心里的煎熬,抱着安安过去,问道:“还好吗?”“没事,明天我就进山,不会饿着你们母子三人的。”苏望勤叹了一口气,不愿与顾春竹多说,站起来就朝着灶房里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