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颖蹙眉:“她就是什么?怎么不说了?”“她就是,接生严家兄妹的人。”项颖瞧着面前人,从一开始的喜不自胜,到略有忧思,她蹙眉:“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本王昨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本王曾经见过小时候的严大人,那时她是女子装扮。”见宋翰墨眼里似是发着光,项颖意识到了什么,她试探着:“你喜欢她?”直直看着项颖,宋翰墨目光诚挚:“是。”项颖见他如此,倒是沉默了一会儿,她垂眸:“前几日许晏说,严老夫人时日无多,也就这个月的事了。”宇平国官员若是家中父母有丧事,当辞官回乡丁忧,守孝三年。宋翰墨瞳孔微缩,他抿了抿唇,缓缓靠上椅背,半个身子浸入阴影中。眼里一下没了神气,他直直盯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宋翰墨:“她要走了……”项颖劝慰:“也可能不会……”手攥紧了椅背,宋翰墨眼里一片深沉。沉默许久,他朝项颖看了过来,眼睛微红:“不,她得走……”说完,他轻轻笑了。“你笑什么?”宋翰墨笑着朝项颖摆了摆手,明明心中很痛,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笑。他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无能为力,笑自己的可笑……项颖听得他的笑,鼻尖微酸,她起身出了门:“我寻那婆婆去。”笑声又持续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晚风吹过空荡的王府,穿过安静的堂内,烛火晃动,墙上孤独的身影直到夜半烛灭,才披了夜色缓缓离去。第二日上朝,宋翰墨远远瞧见严果看了过来,他嘴角上翘,严果只是默默移开视线,不看他。心底有些落寞,不过他还是保持了微笑。之后数日严果都是如此,宋翰墨心中愈加确定,她要走了。清明节,宇平国朝中休沐三日,第二日的时候宋翰墨进宫晋见皇上,要出城的牌子。却不想连皇上的面都未见到,只一个太监,把牌子给他。宋翰墨疑惑:“陛下这是?”太监恭敬呈着令牌,只说了句:“景王,陛下允了。”拿过令牌,宋翰墨攥在手里,望着朱红的宫门许久。他的记忆是一点一点恢复的,之前王府那夜,他只记起小时候的事情。后来的事情,他也慢慢想了起来。十岁时,因为自己被父皇无视,急于表现,年少轻狂,得罪了宫里的贵妃娘娘。阿巧是为自己平息娘娘的怒火而死……那时他不想再活下去。不知为何,见过一个宫女后,他就失忆了,把从前父皇的宠爱、娘娘的喜爱、兄弟间的友爱全都给忘了,只隐约记得阿巧。若是从未得到便不会有失去,没有失去,便不再痛苦。手摸左耳,许宴说这里有枚红痣,是神婆操控失忆症后留下的。可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宫女与许宴口中的彩石医仙岁数对不上……那时自己还在玉暖宫,那宫女也很是眼生,应该是娘娘或者皇上找来的人……救了毫无求生欲的自己?又回想起皇上之前说的:“你还有用。”所以他愿意救自己,不会杀自己,留着自己的命,都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那自己这个闲散王爷,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宋翰墨神色晦暗,不明白那人的想法。宫廷深深,宫人低头垂眼,脚步匆匆,一片寂静。宋翰墨朝里望了一眼,目光越过重重宫门,他似乎能见到,宫里那把龙椅上坐着的三哥。若是,他坐到那里……回到王府,项颖正恹恹坐在厅内喝茶,手边趴着许晏,看着是睡着了。见景王回来,她神情放松了些,与宋翰墨到屋外说话。项颖:“人带回来了,廖叔说他去安排。”宋翰墨:“多谢,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嗯,我们去严府休息。”宋翰墨问:“为何?”朝桌上那人努了努嘴,项颖无可奈何:“还不是他,娇气得很,认床。”宋翰墨笑了笑,又认真道了一遍:“多谢。”项颖蹙眉:“怎地这么客气了?”“多谢你的关心,你本可直接把人给我,就带许晏回严府休息的,但是你在等我回来。这么多年,谢谢你。”项颖没看宋翰墨,只是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你不用如此,其实,我一直……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什么?”“有个人…算了,有机会见到的话,你就知道了。”宋翰墨思考一番:“好,我答应你。”一阵沉默,项颖收回飞远的目光,斜了宋翰墨一眼,不满“啧”了一声:“有我在,还要那破牌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