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扭转,幻梦被虞昉毫不留情,一点点戳破时,他亦跟着碎裂了。
她只能靠着他的怜悯,指缝中漏出来的宠爱而活。她如何能站在他的位置,如何能反过来,他必须靠着她的怜悯施舍而活呢?
这纵身一跳,虞昉估计他很得意?,他总算让世人再次看向他,让她心痛后悔。
虞昉很是怅然,唉,可惜了那张好皮囊,跟白骨精一样,揭开?皮,里面是可怖的骷髅。
进了福元殿,亲卫散到了各处,黑塔还寸步不离跟在虞昉身后。她朝后面寝殿走去,他便立在拱门边目送。
虞昉停下了脚步,让随行女?官退下,走到黑塔面前。
黑塔飞快看了眼虞昉,躬身待命。
“黑塔。”虞昉唤了他一声,指着回廊,那里是黑塔经常坐靠之处,“去那里坐一会。”
黑塔不明所以,以为虞昉难过,嗯了声,憋出了句话:“陛下莫要伤心。”
虞昉也嗯了声,走到回廊边,在栏杆上坐了,道:“是啊,失去了他,朕就只剩下天下江山了,该如何是好啊!”
黑塔愣住,不由得咧嘴笑了下,“陛下不只有天下江山,还有我们陪伴在陛下身边呢。”
“是,我还有你们。”虞昉道。
她其实很惆怅,毕竟不同?以往,君臣之间,再难回到以前的无拘无束,亲密无间。
不过虞昉也坦然接受,公?归公?,私归私,是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的身份,绝不允许她公?私不分,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行事。要是造成不好的后果,承担的人是天下百姓。
“黑塔,以你打仗的本?事,做我的亲卫头?领,实在是太?浪费了。”虞昉道。
黑塔愣愣看着虞昉,脸逐渐涨红,难过地道:“陛下可是要将属下调走了?”
“是。”虞昉不想?拐弯抹角,直言了当回答。
黑塔不做声了,垂下头?,一脸的受伤。
“黑塔,于公?,你该有更好的前程。我不会让你留在兵部,你的长处,不在辎重?粮草兵将这些上。你擅长冲锋,练兵,如何杀敌。我打算重?开?武举,在京郊办武学,你去管武学武举。武举并非每年举办,武学也有其他伤残的兵将在。地方驻军的巡视,你也先兼着。等过上两年,天下喘一口气,你统兵去灭了西梁。”
听到苟延残喘的西梁,黑塔心像是有热浪拂过。
他知道以后打仗的时机少了,毕竟天下太?平才是百姓所期盼。
能上战场再杀一次敌,黑塔只敢偶尔想?一下,没曾想?虞昉会圆他的梦。
从战场上退下,虞昉也替他考虑好了,他很喜欢。
黑塔缓缓抬起了头?,犹豫了下,问道:“于私呢?”
“于私,我盼着你能过得好,不以前尘往事所累,天高海阔,自由自在。”虞昉道。
晚间的焰火,依稀眼前闪烁,此时黑塔的脑子里,那些绚烂的光,徐徐绽开?交错,让他晕眩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