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总大人,李医官尚未说验尸结果。”
俞千总仍淡淡道:“哦,稍后我会问他。他为三名死者验尸,必须立刻隔离。”
高医官道:“可,学生与李医官之前也验过尸。”
俞千总道:“开膛岂能与验看表象相比?”
“死者家人,还在等验尸结果。”
“稍后我同他们说,无需你操心。”
高医官和乡长欲再争辩,俞千总向另一侧转身:“来人,立刻焚尸。死者所有物品,全部销毁!”
兵卒们迅速列成三队,一队进入棚子,另外两队奔向村庄。
无昧目瞪口呆,也未能幸免,同样被兵卒架起,和张屏一道被拖进一顶刚搭好的小帐篷。
无昧盯着帐篷上一圈儿兵卒的影子喃喃:“李医官查出了这是最凶狠的瘪咬病?”
或比瘪咬病还凶狠?
张屏坐起身:“不是。李医官查到尸体都没得病。”
无昧睁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张屏道:“李医官被兵卒带走前,拍了三下耳后完骨穴,是在打暗号。示意三个人的脏腑皆无病灶。”
不是李医官好几天没洗头,想抓痒?
无昧更困惑:“李医官这个暗号是打给谁看呢?如果尸体没病灶,为什么要把李医官和我们都关起来?”
张屏不说话了。
无昧嘟囔:“阿屏,不是哥数落你,出门在外,求个平安,不沾闲事就不会有事。你为啥非要多事?中元节,煞气重,万一俞千总真拿咱俩祭旗咋办?”
张屏垂下眼皮:“嵋哥,对不住。但我想查到真相。因为水灾疫病,咱们成了孤儿。不论这里有没有疫病,都不该再死人。”
无昧一怔,眼睛突然有点发涩,半晌才又看着帐帘道:“眼下咱俩能不能囫囵出去都不好说了,你要怎么帮人家?”
帐外,火光升腾而起。
映在帐篷上的兵卒们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火光摇摆舞动。
再长的夜,都终会过去。
火光熄,帐篷外的浓墨渐褪成青白,似有军令下,兵卒吆喝着列队,映在帐篷上的影子只剩下门前两个。
无昧突然扯着嗓子唱起道情,张屏在他旁边踏步转圈,一个小兵不耐烦地掀帘进帐:“嚎什么!等一时……”
一只装满土的铁钵狠狠砸在他后颈,小兵眼前一黑。
另一名小兵听得动静,进来,也是后颈一疼,栽倒在地。
无昧对着这两个昏迷的小兵作了几个揖,与张屏飞快脱下他们的衣帽换上,闪出帐篷。
无昧往停尸医帐的方向瞅了瞅,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磨蹭什么,速去应卯!”
无昧与张屏忙低头应了一声,吆喝他们的那个小兵又去其它地方催促了,两人迅速奔向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