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初见郑贺时一般无二,郑贺皮肤苍白,形容瘦削,却被人从背后砍下数刀,倒在了离床还有几步远的位置。鲜血从背后漫开直至凝结,郑贺趴倒在地,以一种相当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手法、形式、作风都与陈知府的案子有所不同,但根据白玉堂昨晚的所见所闻,这人的死肯定与那踏雪堂的杀手脱不开关系。地上明晃晃地用血写着白玉堂的名字,死者手里还握着那明显是被割断的半截穗子,栽赃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一旁的白玉堂气得不行,道:“看这尸体背后的伤口,那人昨晚还偷学了五爷我独创的刀法!”江临:“……”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吗?“行了,随我去隔壁厢房见证人吧。”江临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忽地扭过头,想要憋住自己脸上的笑意。“你笑什么?!”白玉堂摸了摸自己被刻意涂黑、贴上胡茬的脸,恼怒道,“不是你说那证人认识我很奇怪吗?让我打扮一下看看他到底认不认识我的吗?”“是是是……”就是有点儿用力过猛了。江临用扇子遮住脸庞,带着被打扮成捕快的白玉堂就往另一个屋子里去。推开门,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便扑面而来。紧跟其后的是畅春楼热情的老鸨。只见她朝江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道:“来来来,玉娘跟二位爷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们畅春楼的头牌琴女,香寄语。她啊可是沉鱼落雁,有哎哎哎……”听不下去的捕快白玉堂“尽职尽责”地把人赶到外面,在屋子里坐立难安了半晌的谢龄连忙上前解释道:“少丞,里面的那位姑娘便是本案的目击证人。”香寄语听见动静,从内间走出,施施然朝江临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大人。”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的江临才终于舒了一口气,问:“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回大人,妾身昨晚无眠,想去后院小逛,便在院子里看到了卢家庄的白员外。白员外被发现后,就闪身离开了小院,妾身当时只觉得奇怪,并未深想,今早起来才听说,畅春楼里死了一位客人,地上写的血字也是白员外的名字。”江临眼眸微眯,道:“你对自己看到的人是白玉堂这件事有几分把握?”香寄语的态度相当认真,俯身叩首道:“妾身愿以性命担保,自己所见之人定是白玉堂无疑。”“那为何此刻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来?”江临指着身旁皮肤黝黑、粘了胡茬的白玉堂,正要说话,却被展昭推门的动作打断。展昭一进门便与白玉堂撞了个正着。他脸上难得露出些惊讶的神色,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道:“你是……吗?”泪眼已成枯24泪眼已成枯展昭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是因为白玉堂的这幅样子确实陌生,二是怕自己打乱了对方和江临的计划,才没有直接说出白玉堂的名字。可白玉堂却恼红了耳根。明明展昭只是露出些微惊讶的神色,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情绪比刚才被江临偷笑时更加汹涌。丢了面子的羞愧和懊悔一股脑地上了头,但比起生气,白玉堂心中还有些旁的微妙滋味儿。白玉堂转过身,奔着屋里洗脸用的牡丹盆去了。展昭看着白玉堂垂首洗脸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对方那副臊眉耷眼的小模样还挺有趣的。江临摇着扇子,把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愈发觉得自己穿的这个七五版本有些不大对劲儿。当然,此刻的重点应该放回案件本身。“官爷,您带着妾身指认的凶手过来,是什么意思?”香寄语不愧是畅春楼最有名的四大花魁之首,即便流露出些许无措之色,也不会失了仪态。虽然“易容”这招略略翻了车,但江临拿的是预言家的底牌,只要香寄语要指认白玉堂为凶手,他便能立即确认她与自己的立场不同。只论阵营的逻辑不一定合理,但绝对够简单粗暴且有效。所以江临又开启了他在玩狼人杀时的发言模式——不管自己拿到的底牌是好人还是坏人,先要假装站在绝对公平的立场上,为自己的阵营诡辩一波再说。“姑娘受惊了。在下的本意是担心姑娘被现场留下的血字引导,记忆出现了偏差,想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认识白玉堂,还请你千万不要介意。”说完冠冕堂皇的套话,江临毫不心虚地得出结论道:“深夜时的畅春楼里并无灯光,你若是提着灯笼就能看清院中之人是白玉堂,为何白日光线明亮之际却认不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