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醉倾金凿落午时的畅春楼向来热闹,有不少雅客愿意来此处听个曲、看个舞。但他们今日来时,却只见畅春楼大门紧闭,实在是反常得很。被谢出来的客人们聚集在临近的另一家酒楼里,七嘴八舌地闲聊起来。“听到刚才那阵御鼓声了吗?今天下午,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应该是咱们知府的那桩案子出结果了吧?那个什么夜明珠找回来了吗?”“什么?之前不是都说知府的死是因为武将召来的天狗作祟吗?裴家还请了一大堆黄袍法师去衙门驱邪了啊。”“那都多早之前的老黄历了?我有的兄弟在衙门当差,听说人家大理寺的少丞刚到那儿,就发现知府的贴身仆人有问题了!”“嚯,那还挺厉害的。前两天带人把‘吃人胡同’清理出来的是不是也是这位少丞?不过最近这案子也太多了吧,一开始是知府,昨儿听说平安酒馆的掌柜也上吊了,哎呦,真是邪门儿啊!”“谁知道呢!说不定真就沾了某些人的晦气也不一定呢……连明珠都能被盗,那可是后天祭祀要用的重要宝贝啊!”众人吵吵嚷嚷着笑闹起来,唯有坐在雅间内的四人神情忧郁。“蒋老四,若不是你当初言语挑拨咱们与那御猫,五弟何至于跑到开封府来偷什么月华明珠?”排行第四的翻江鼠蒋平不服道:“三哥,明明是他白玉堂经不起激将,你怎不怪他脾气太爆,反把事情全怪在我一个人头上?他当时要来开封时你们也没拦着啊。”“那时咱们哪知道开封府衙还能闹出人命?”徐庆被他回嘴,也起了脾气,“瞧你连日来的轻巧样子!咱们四处寻五弟不得,而这案子今天下午就要开审,恐怕五弟是已经被那大理寺的人抓住了!”“够了!”大哥卢方制止了还想再吵下去的两个人,说,“我们都还不知道五弟的具体情况,何必在此自乱阵脚?”“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韩彰心中也十分担忧,“要不然,我们去找御史台的包中丞看看?他应该会参加那什么三司会审吧?”卢方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不行。”他们四人此前受了包拯的赏识和举荐,有些不清楚的地方确实可以直接去问包拯。可若白玉堂真的闯了那么大的祸,他们在自家兄弟审判前夕去见包拯,即便不说求情的话,也难免教人觉得有徇私之嫌。他们不能给包拯添麻烦,教他们的伯乐为难。其他三个兄弟觉得只要心中坦荡,求个情也不跌面子,或多或少都还想行动,甚至徐庆还说要去观一观那庭审。卢方见他们是在蠢蠢欲动,只得最终妥协道:“那咱们兄弟四人便一齐去看一看。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可以轻举妄动。”·当初江临在接旨查案之时,官家就曾赋予其一项权利,允许其在查明真相后的第一时间发起三司会审,不需像其他案件那样经过不同部门的层层审批。所以很快各路需要参会的官员们都来到了大理寺的法堂之中。刑部尚书张尧佐也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大理寺门前。正下车时,张尧佐觉出这递凳子的小厮有些面生,下一瞬间,被对方扶着的那只手就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竹筒。张尧佐知道这是裴府递来的信密,立即将之收入袖中,却微微愠怒于这小厮的明目张胆。明明今天早上才递来了一封写着“国子学生”四字的纸条,张尧佐心道自己已经知道那桩案子要去听裴府的提点,这人又为何非要在大理寺门前给自己递信?是生怕他们这样的举动不够引人注意吗?但那小厮也是按主人的吩咐,一定要在会审开始之前将消息递过来。他只够悄声在张尧佐耳边留下一个“急”字,张尧佐便略不耐烦地挥开了他。正当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看一眼那纸条之时,恰好被眼尖的司马光给喊住了。“张尚书安。”司马光恭敬一礼。他会在此处,一是作为新官来旁听学习,二是为了来看他白石兄的案件进展,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做贼心虚的张尧佐被司马光吓了一跳,正欲发火,便看到司马光身边还有几人。他立即热情地上前招呼道:“包中丞,韩司谏……”除了包拯和韩琦,他们身边还立着一位眉目舒朗、神色俊逸的年轻人。一身整洁精致的官袍更衬其身姿挺拔,仿若玉树临风。张尧佐是靠着他那位当贵妃的侄女,才一步步走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在京城的根基并不深厚。张家人丁薄弱,是以他也一直盼着能招一位优秀的青年才俊,来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