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想得一阵头疼,却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打算之后再研究这件事情。小石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还有,门口一直等着位裴府的管事姑姑,说她家主人请你一见……但我觉得,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是不要去见了……”江临闭了闭眼,想到那个桃之夭夭的香寄语,顿时觉得更加头疼了。空度可怜宵36空度可怜宵正如香寄语所说,在这个案子中,若她这个所谓的证人并不清白,那判官们恐怕是很难认定裴府有罪的。江临原本是想先将香寄语所做之事写一份报告,先提交给傅毅,征询一下上司的意见。但裴府的迎琪姑姑都等在自己家门口了,他自然要先去裴府见裴夫人才是。因为自己明面上被请来的理由是“录入证词”,所以江临还带了叫上了谢龄一起。“江少丞,早。”谢龄是标准的书生体质,昨晚栽的那一下着实不轻,今天看起来也是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但他们还是得坚持上班。连江临都不得不叹一声社畜的苦。再次来到裴府,江临发现裴府院中的模样与之前大有不同。先前陈知府新丧,裴府上下皆着素衣白裳,但如今下葬之期渐近,这白中却掺了些红。一排人捧着珍贵稳重的随葬品,另一排人却端着红衣红绸金元宝,交错相行的队伍看得江临一阵分裂。谢龄看了也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嫁娶所用,裴侍郎丧妻已久,又出了些事情,裴府如今只有一个裴光适龄未娶。难道他是准备在守孝期间娶妻吗?这可有悖于礼法啊。谢龄不禁向引路的迎琪姑姑问道:“贵府可是要办什么喜事?难道是裴少爷……”迎琪看出他二人的疑惑,恭谨答道:“二位官爷莫要误会。少爷其实一直没有成亲的打算,此番陈老爷去的匆忙,夫人又一下子病倒了,府里人说要为夫人冲喜,才想教少爷早些定下一门亲事。”“夫人在祭祀时特意求到了官家的首肯,婚礼一切从简,只会邀请少量亲朋,更不会用什么奢靡之物。您刚刚看到的那些,其实是给刚过继到我家夫人膝下的两位小少爷准备的。”裴光都已经十八了,守孝再等三年便是妥妥的晚婚剩男,裴北晴着急想让他早点结婚也是正常的。如今有了官家的许可,江临和谢龄自然也没法多说什么,但一想到裴北晴是装出的一副病弱样子,这整个事件的性质便变得十分奇怪了。裴光之前对裴夫人的病情很是关心,应该不清楚对方装病的事实,同意婚事或许真是出自孝心。可江临怎么看都忍不住觉得,陈知府虽然确实是个高攀了裴家的倒插门,但这家庭地位也太低了吧。转过花园,江临便看见裴北晴正同一老翁说着什么,远处两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立于檐下认真背书,应就是迎琪口中新来的两位少爷。谢龄向江临小声道:“正和裴夫人说话的应该是她二房的叔父裴勇,一直与裴氏嫡系很是亲近,现已致仕,曾官至平掌政事。”江临心中“嚯”了一声,高门大户里丞相都能一抓一大把,真是厉害啊。裴北晴见江临他们来了,与她叔父只简单说了两句,便将他二人请到了客厅单独谈话。裴勇离开时,江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投向自己的复杂目光中毫无友善之意。“江少丞,又见面了。”裴北晴于主位落座,款款道,“无论是亡夫还是庶弟,都给您添麻烦了。”“不敢当。”江临略过了对方话里那“怎么老是你”的意思,切入正题道:“今日下官前来,是想要和您再确认一番,您确定当晚真的在裴侍郎身上闻到了血腥之气吗?可有旁人能够佐证您注意到的这一点呢?”裴北晴道:“江少丞这样问,可是也怀疑我证言的真假?”“裴夫人莫要若多想。”和裴北晴这样的人打交道,江临难免需要斟酌字句,他解释道,“您应该也知道,一般按照原则,判官们不会轻易采用嫌疑人亲属的任何证言,无论是对其有利的,还是不利的。”这一点是遵循了儒家讲究的“亲亲相隐”。想要维护亲人乃是人之常情,为了防止包庇,也未免亲人反目、手足相残,除非找不到其他的证人,与嫌疑人有亲缘关系的人无法出堂作证。所以裴北晴此前的行为实际上是钻了一个漏洞,有违法之嫌。所以要想使裴夫人的证词有效,就得证明其与裴侍郎的关系疏远,可以达到公正的地步。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再找到其他旁的佐证。于顺儿的事情原本是该告诉裴北晴的,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香寄语,暂时不便让裴北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