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装殓入棺,停灵四十九天。云惟珎白天在书房看书、写东西、谋划日后,晚上去给她守灵,郭萍和郭安之劝都不听。但无论如何,云惟珎总是能按时吃饭、喝补药,按时睡觉,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不能倒下,现在已经没有一个碧溪时时刻刻关心着他了。
云惟珎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时,总爱深夜来灵堂,秋日夜里的冷风,总能让他清醒,可他总觉得是碧溪的在天之灵还保佑着他。
来年开春,云惟珎参加了这届的县试。童生的名额是买来的,也是官府做主,对于县令勾结匪类伤他家人,对他的补偿,不然,云惟珎初来乍到,估计连担保县试的五个秀才都找不齐。
云惟珎顺利通过的县试,成了一名秀才,这年,他十岁。
下一步,该是府试了,可是淮安知府是曾经也有过和水匪勾结的,他当初之所以让刘县令快速入狱,无形中帮了云惟珎一把,一是怕刘县令攀咬出他来,二是总兵和他不对付,要是他不先动手,然总兵抢到了先机,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在淮安参加考试,云惟珎是不可能中的。
云惟珎在拜谢县试主考官的时候,请原来的县丞,现在的县令,给他开了一份路引和户籍搬迁的证明。新县令当初也是接到了云惟珎的帖子的,清楚云惟珎的能耐,也感谢云惟珎为他的上位出力,更明白官场规则,很快,就把这些文书办好了。
云惟珎卖掉了顾里弄的宅子,打发走的仆人,带着碧溪、郭萍和郭安之走了。碧溪一直没有下葬,停灵在跨院临时改建的佛堂之中。云惟珎不喜欢这个地方,不愿意碧溪离他太远,搬家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也就没有让碧溪入土。
云惟珎一行,租了条新船,顺着运河而下,去苏州。云惟珎十分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耐心一点,为什么要中途下船,也许他们去早就预定好的苏杭之地,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这当然那是自欺欺人,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从来不是地域可以改变的。
云惟珎做好了准备,在路上遇到资质好、无牵挂的孩子,也会收在手上调教,他手上有无数资源,不该敝帚自珍,这也是保护自己的方式。
到了苏州,云惟珎住在早就打听好的客栈之中,买宅子货比三家,买下人跑遍全城,在客栈包了小半年的院子,才搬入新家,下人都是磨合了许久,才留下合适的。一切都是慢工出细活,云惟珎再也冒不起失去任何亲人的风险。
到了苏州,云惟珎有秀才的功名,又有了房产、地产,自然足以在此落户。
云惟珎落脚在姑苏,二百年前慕容家的燕子坞,如今连供人凭吊的遗址都没有了,只是一些渔民占据了少量的地方,其他都是荒地。
云惟珎在岸边买了宅院,在落实户籍之后,又把原来的燕子坞范围、曼陀山庄范围都买了下来,慢慢修建,还叫原来的名字,云惟珎需要用这些名字,警醒自己不要犯和以前的主人同样的错误。
三年之后,姑苏的燕子坞建设完毕,网罗了许多有天赋、有品行的年轻人,这是云惟珎给自己建的大本营。
同时,十三岁的云惟珎,考上了举人,即将赴京,参加明年的春闱。
麻烦新至
江南,百花楼。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有风骚数百年。可千百年来,似乎只有一个花满楼这样特殊的瞎子,那么让人心神迷醉、倾慕叹服,他的温柔、气度、才干,总有一样,让你钦佩不已,甚至于他的缺陷都成了遗憾美。
因此,陆小凤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总是爱来找花满楼,这世上他相信的东西不多,只有七样,但其中的两样,就是花满楼的手和鼻子。
这天,陆小凤又像是被狗撵的鸡一样,跳进了百花楼,果然,司空摘星叫他陆小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花门楼正在桌边烹茶,上好的大红袍,就是以他们花家的财力,也不是随处可得的。
陆小凤进门直接抓着杯子连灌三大杯,牛饮之势十足。
“陆小凤你还是喝白水吧,反正你也喝不出茶好不好来。”花满楼笑着把烹茶用的泉水放到他手边,调侃道。
“不会喝茶没关系,我会喝酒就行了。”陆小凤满不在乎道。当然他的满不在乎是装的,刚刚还精神气十足,转眼间就像烈日当空被晒焉了的向日葵似的,垂着个大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花满楼是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啊,从善如流的问道:“陆小凤,你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是啊,是啊。”陆小凤蹦了起来,仿佛就等着花满楼的这一句话,都不用花满楼再追问,就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
“不是我遇上了麻烦,是鹰眼老七的十二连环坞遇上了麻烦,十二连环坞的总部天风堂最近让朝廷的剑一堂盯上了,鹰眼老七急得没办法,到处找人帮忙,找到了我名下,可我一个江湖浪子,又怎知朝堂中事,所以……”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可我也不是朝堂中人啊。”花满楼摇着扇子道。
“你虽不是朝堂中人,可你二哥和四哥却是啊,花满楼,你帮帮忙,我就想打听些消息,我可没有这方面的门路。”陆小凤两条眉毛垂下来,十足可怜的模样。花门楼虽然看不见他这滑稽样子,但也能听出他故意搞怪的声音,禁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要打听什么,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哎呀,花满楼,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想知道这剑一堂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小凤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