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区的一路上,时绿都没说话,但跟平时的冷不一样,她一直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电梯停下,时绿走到其中一扇门前,把自己的食指贴在指纹锁上。指纹不对,发出滴滴滴的提示声。她又调整了好几次位置,还是不对。“怎么回事?你换个手指试试?”时绿依言,换了其他手指,却还是打不开。最后指纹锁被验证次数过多,直接锁定了,暂时只能用密码打开。这时候,她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沉而冷的嗓音:“这是我家。”仰望听到声音,时绿回头。走廊灯光冷冰冰的,照在那人身上。时绿头疼得厉害,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却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就将他认了出来。她回身,慢悠悠地,一步步朝着他走去。“许宿野。”她站在他面前,用力握住他的左手。“许宿野、许宿野……”她一遍遍喊着他。云三冬看到那人,有一瞬的怔愣,就没看住时绿。回过神,她连忙上前,拉住时绿另一只手,压低声音劝道:“帽帽,认错人了,我们先回家。”时绿却依然盯着那人,桃花眼褪去了平时的冰冷,难得露出孩童般的茫然和无措,“许宿野,我之前梦到,我们分手了。”说出这句话,她不知为何心里猛地一揪,疼得厉害。眼眶也泛起酸,眼泪差点就涌出来。“你怎么会走呢,你怎么会离开我呢。”时绿轻轻摇头,失神地呢喃着。云三冬向那人道歉,“抱歉啊,我姐妹喝醉了,把你当成她前男友了。我这就带她走。”她轻轻拽时绿,“帽帽,你先松手。”时绿反倒抓得更紧。多年养成的傲慢,让她将挽留的话也说得冷硬,“许宿野,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回来见我。”不管是清醒着,还是酒醉了,她都要高高在上,决不能不能低人一头。那人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默地立着,没离开,也没躲着时绿的触碰,放任她为所欲为。他垂下眼睫,眼瞳漆黑,一瞬不瞬地盯着时绿。这样的眼神让云三冬浑身发毛,总觉得有些怪异。而且,大半夜的被一个醉酒的女人抓住,正常人怎么都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冷静。云三冬握着时绿的手腕加大力气,好不容易拉开时绿的手,刚松一口气,下一秒,时绿直接挣脱她,扑进了那人怀里。时绿没抱住他,只是靠在他胸前,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把他的脖子往下带。她仰起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很艰难才能完成对焦,因为酒醉,吐字不太清晰,“你知道吗?我刚听说,四年心无旁骛地想着一个人,是变态才能做到的事……”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打断她。“时绿。”他黑沉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嗓音低哑。寂静的夜里,空荡荡的走廊,冷白的灯光,一个醉酒的女人抓着异常冷静的男人,气氛诡异。云三冬睁大眼,惊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回忆起时绿对她前男友的形容。清隽,斯文,寡言,高冷,优秀。似乎都能跟眼前这人对得上。云三冬再次看向这个男人。刚才第一眼看去,只觉得是个长得高大,挺拔清隽的男人,赏心悦目。他皮肤很白,五官明晰。点漆般的眼瞳,唇形偏薄,下颌线精致,长得斯文俊秀,身上的气质同时糅杂了温和和清冷。是那种看上去温柔,其实很难靠近的类型。即使是下班回来,黑色丝质衬衣依然干净整洁,被时绿揪着衣领,才出现褶皱。面对这么突然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像是无波无澜的湖面。只是谁也不知道,湖面下面隐藏着什么。“许宿野,那你是吗?”时绿眼前泛起朦胧的湿意,抬眸看着他,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片刻后,却听到他说:“不是。”声线冰凉锋利,像碎冰在金属摇壶里产生的碰撞。心无旁骛地想着一个人四年,得有多变态啊。那么许宿野,你是变态吗?他说,他不是。时绿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攥着他衣领的手逐渐松开。即使头脑不太清醒,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被抛弃的疼,像是冰刀子割进肉里,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被死死冻住。时绿还是没有哭,只是低着头,默默站在那里。云三冬不知道时绿为什么突然平静下来,但这不妨碍她趁此机会,拉着时绿离开那男人,走到对门那家门口,握着时绿的手指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