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互相折磨,也好过他放下了,解脱了,只有她一个人被留在原地。云三冬忍不住劝道:“帽帽,都过去四年了,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开始一段新感情。”时绿自嘲:“我也想。”但是做不到。跟许宿野纠缠过这么多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云三冬回忆起昨晚见到的那个男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时绿揪着那人衣领,那人却从头到尾都异常冷静的样子。他当时的表现,甚至不像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那人生了一副斯文俊秀的好皮相,却并不像其他长得好的男人那样浮夸炫耀,反而沉静寡言,一看就是心思深且内秀的类型。抛开他过于冷静带来的怪异感,其实他有让人一见难忘的资本,甚至会让人觉得,往后余生都再也见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昨晚,时绿问那人那样的问题,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时绿,眼瞳漆黑,声线冰凉,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可云三冬心里莫名有种直觉——过去了四年,他并没有真的放下时绿。那个人和时绿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复杂吧。除了爱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让他们两个离不开彼此。即使明知在一起没有好下场,却也控制不住朝着对方走去的脚步。-云三冬走后,时绿受不了头疼,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窗外大雨磅礴,天黑得像是打翻的墨汁,黑灰不匀,烟云朦胧。时绿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半。她起身坐了会儿,等头没那么痛了,穿着纯黑的丝质吊带睡衣下床,光脚走到落地窗前坐下,看着窗外的大雨,摸出一支细长的烟,点燃。时绿没开灯,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她葱白的指尖夹着零星火光。窗外,视野所及之处,树林被雨水打湿,苍翠欲滴,空气中都泛着葱茏的水汽。恍惚间,有种自己并非身处城市中,而是处在深山老林里,靠着山洞口往外看雨的错觉。抽完一支烟,时绿额头贴着冰凉的玻璃窗,放空眼神发呆。手机响了一下,是江承发来的信息。江承:【大小姐,别不理我啊,我昨天是不说错话了?】在此之前,他还发来了三四条信息,是关心她有没有安全到家的。只是时绿之前没看到。现在看到了,却也不想回复。她正准备关上屏幕,忽然想起什么,点开拨号界面,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犹豫着拨了出去。打不通,她的号码还是没被那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时绿关掉电源键。她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了几下,才重新打开手机,在微信搜索框里,再次输入这串号码。出来的搜索结果是空白的微信头像,昵称只有一个句号。她捏了捏冰凉的指尖,一狠心,点击发送好友验证。发送完,时绿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在她靠着窗户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屏幕再次亮起,同时响起提示音。时绿拿过手机,看到那行“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头脑瞬间清醒。她虽然发送了好友申请,但并没抱太大期望,没想到许宿野居然真的同意了。四年前,是时绿先把他删除的。当时她满心以为,许宿野很快就会像之前那样主动低头,即使不是他的错,也会低声下气地道歉。但是那次之后,许宿野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时绿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无数个夜里,她搜索出许宿野的微信,都只是看着他的头像和昵称发呆,从没发送过好友请求,不知道在跟谁较劲。点开许宿野的朋友圈,空空荡荡的,只有几条跟其他公司的合作宣传,看不出任何生活的痕迹。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许宿野只发过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什么文案都没写。她见过许宿野的大学室友半开玩笑地跟他要照片,每次都被他拒绝。时绿知道许宿野不是不想公开,是太没有安全感,太想藏着她了。现在那条朋友圈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删掉了吧。正在时绿纠结发什么消息的时候,许宿野倒是先说话了。许宿野:【有事?】时绿打出一行一行的字,再全部删掉清空,很久都没有回复。而另一边,许宿野盯着手机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握着手机的力度逐渐加大,骨节微微发白。等了几分钟,终于等到了回复。时绿:【对不起。】时绿:【这些年,还有昨晚。】许宿野死死地盯着这行字,唇线抿直,眸光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