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走来个染着黄毛骨瘦如柴的小伙,他穿着副厨工服,一双胶手套上还沾着泡沫。来到女人跟前,他一脸谄媚模样掖也掖不住:
“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农村妹暂住证都要到期了,到时候还不得夹着尾巴滚回农村去!”
电瓶车在城中村里穿行。
楼与楼之间没有路灯的狭窄间隙仅凭着前车灯一路开道。
何愿身上的绿色外卖服并不合身,松松垮垮的笼罩着她。背上“吃就送”三个平台大字反着银光,头盔顶装饰用的小风车乘着疾风在疯狂旋转。
每每到达目的地,她都手脚麻利打开车后的保温箱,一把提出捆绑严实的快餐盒直奔一个个黑暗的楼道。
打着游戏的肥胖男人没好气的骂骂咧咧夺下外卖摔门而去;醉了酒的中年男人靠在门框边趁机摸手又出言调戏;从聚会兴头上抽身的年轻女人拎出了几大袋垃圾拜托顺手帮扔。
不断的骑上电瓶车又跨下电瓶车。
不断的疾走与奔跑。
她反复的每一个动作都机械性的形成了肌肉记忆。
夜深。
寻得个空档,何愿在路边停下了电瓶车。
摘下口罩,她掏出怀中松散开解的保鲜袋,把方才吃了一半的锅巴饭直往嘴里送。
远处走来一个背对路灯光晕的人影,向她越靠越近。她没工夫去研究过路人,一心只在补充体力上,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所剩无几的锅巴饭。
“嘿,美女。天那么冷,请你喝个热茶。”
来的人停在了何愿身前。
何愿抬头一望,只见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
保安小伙身型敦实,他双手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玻璃杯,笑嘻嘻的眯着小眼睛。
看何愿略有防备,保安小伙昂着下巴指了指路旁围墙解释道:
“我在这个大学门卫室值班,经常看你来学校送外卖呢,眼熟咯。”
这里是大学外围,刚刚骑车路过了学校大门停在了围墙边。眼前小伙子的制服也的确是这边大学里头她常常见着的工作服,何愿逐渐放松了警惕。
“谢谢你。”
冰冷的锅巴已经发硬,嚼在嘴里有些艰难,吞咽下腹也干噎卡喉,此时有口热茶着实舒顺。何愿接下小伙子手中的茶,试探抿过温度后,仰着头一灌到底。
“我叫王栋梁,二十五了,还没女朋友。我看你好漂亮哦,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小伙子也是直接,半点废话没有直抒胸臆。
杯中茶水见了底,何愿用掌心搓擦了把嘴巴,礼貌递回空杯:
“我不找男朋友。”
小伙子没有死心的打算,他接过杯子凑近了一步,咧嘴笑得热情:
“哪有不找男朋友的?我条件好你考虑一下嘛。我在大学里头工作,一个月五六千,烟酒不多沾,平时老实得很只打游戏。我老家盖了个两层楼,你和我处,我能养你,保准你不用风吹日晒送外卖咯。”
架在电瓶车头布满裂纹的手机时宜的亮起了屏幕,何愿滑灭了连连不断的提示音,掏出兜里的口罩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