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气笑了,“凭什么要跟你对视?闲得没事干?”
老牛斟酌半天,“这么上杆子要跟福子结婚,他不会是弯的吧?”
我得意扬扬地说:“不可能,知道在横店,他的外号是什么吗?横店杨不挑!”
老牛跟彭松对视一眼,“福子你是不是缺心眼,婚前他四处找地儿下家伙,婚后他就把家伙寄存在你这里,一门心思跟你过日子了?”
“结婚前谁还没有点风流史啊,要这么说,我还是资深赔钱货,专门跟比我小的乱搞呢。”
彭松也无语了,“姐,我亲姐,真不是我挑刺,这姓杨的哪儿好啊?”
好多着呢,我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算,“出手大方,吃饭从来不让我花钱,前几天还给我塞张副卡,让我先刷着,而且他对我特尊重,连个手都不拉,这样的男的估计得绝种吧,他还说结婚后养我……”
老牛打断我,问:“那他喜欢你吗?”
“呃,他说我挺适合做媳妇儿的。”
“那你喜欢他吗?”
我愣住了。老牛冷笑,“你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就把自己交出去了,你干嘛呢?清仓大处理是吗?”
我琢磨了半天,才说:“当然不是,我觉得我真挺好的。也许在别人眼里,我丑,我胖,我笨,我懒,我还穷,所有失败者的原罪,我好像都赶上啦。可这么多不足也架不住我爱笑呀,是谁说的来着,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对不对?所以你看我运气多好,不光你们对我好,以前我那些男朋友对我也挺好的,一个散了,又一个看上我了,一个接一个的,我单身就没超过一年,关键看上我的我也喜欢。以后我老了,我也敢说,我这么多年,在爱这方面,没空白,该享的福我享了,该遭的罪我也遭了,我挺圆满。所以杨馥源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杨馥源,我觉得一点都不重要,喜欢不能过一辈子。杨馥源这人,条件这么好,人家给我邀约,说咱俩试着搭伴过一辈子吧,我再甩手说不行,我要爱爱爱爱爱,那就有点不要脸了。跟福子结婚是个特冒险的事儿,他都不怕,我怕什么。”说着说着我又笑了,“反正跟他结婚,受损失的是他,即使将来怎么样,我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的分数都快成零了,再低还能负分吗?”
我刚说完这话,就听到背后有人笑。回头看是郝泽宇,估计刚睡醒过来,头发变成了《樱桃小丸子》里的花轮同学。他眼睛笑成一条桥,嘴里却狠狠地骂,“你这个傻帽,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我不忿,“我好,那你来抢婚啊。”
他继续笑,“你敢跟他结,我就敢抢。”
他来的也是时候,刚才我脑袋被门挤了,老牛和彭松说不满,我打个哈哈就得了,抒了大半段情干嘛呀,他俩都挺尴尬的。郝泽宇一来,跟我开个玩笑,他俩也就顺势下台了。我们都忘了刚才聊的话题,开始说造型的事儿。
中午饭点儿到了,我们出去吃饭。我陪彭松锁门呢,彭松偷偷问我,“他们知道你要辞职的事儿吗?”
我生怕他俩听到,朝他挤眼睛。是,杨馥源对我没什么要求,唯一一个就是让我辞了这份工作。他的意思是这种伺候人的活儿没什么出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养好身体专心怀孕吧,所以我才得了那张动都没动过的副卡。
我隐约觉得,他说的对,也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这事儿先拖着吧。
〔三〕
一直以来,我都不缺乏友人的关心。单身时,彭松经常要带着我出席各种局,说万一有瞎眼的帅哥看上我呢。我要胖,他就埋汰我,“瞧你这肿样,好几个月都没开荤了吧,还知道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老牛则比较关心我的性生活。比如这次,他问我,杨馥源活儿怎么样。
我一言难尽。
老牛很高兴,“活不好啊,难怪他找你呢。”
其实不是这样,我俩到现在手都没拉过。有时候一起出去,他腿长步子大,一直走在前面,我跟竞走一样追在后面。是不是未婚夫未婚妻,跟男女朋友的相处方式不一样?还是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这样,不爱起腻。我安慰自己,没准这才显示对未婚妻的尊重。结婚的步伐越来越大,他最近接了个电视剧,又要进组了,张罗着要双方家长吃顿饭,婚期就定在今年春节前,他也好安心进组。如果男的能怀孕,我都怀疑他怀了别人的孩子,而我是接盘侠。
我说双方家长见面可以,结婚不用这么着急吧。他说不然等什么时候?
我回头跟家人说,妈也觉得有点仓促,不过男人着急结婚,不是坏事。
爸没表态,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爸对这门婚事的态度挺反常的,往年我跟那些小男朋友处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消极,通常都是妈反对,他还里外里帮我说话呢。
妈跟我说,她私下里问过爸到底咋想的,爸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出来。
妈合计着,我要嫁人,爸舍不得。
因为双方家长要见面,我给爸妈买了点有档次的新衣新鞋,还给妈配了个二手的lv包。妈倒是很高兴,穿着新衣服在胡同口溜一圈,见谁都炫耀说这是我姑娘买的。我有点心酸,哎,一般有点能耐的女儿,到我这年纪早就把爸妈搬出这大杂院了,我只能给爸妈买套新衣服。
我心思开始细腻起来,有时会胡思乱想。等嫁过去了,我又不上班,拿杨馥源的钱补贴娘家,是不是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的?还有,结婚后我就得模仿上一代人的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了?要是早知道这样,那我还折腾什么呀,干脆闻着一号线的尿味,坐在售票口卖地铁票得了,我还折腾干什么时尚杂志,当什么助理……可后来一想,我要不这么折腾,没准我嫁的就是开地铁的司机了,也就没今天的事儿了。思来想去,只觉得烦。
更倒霉的是,杨馥源把双方家长见面的日子,定在了电影首映礼那天。这天可真抢手,还是郝泽宇的生日呢。
杨馥源还不愿意改时间,老牛也说,他和彭松在,还有几个助理跟着,我不来也行。
只有郝泽宇特别贴心,说我要敢那天见家长,他首映礼就不去了,改去我那儿大闹现场。他一脸郑重其事,策划当我的假小三,让未来的婆婆挠破我的胖脸。
我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愧疚,傻小子,今年看来是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
定亲那天,爸也跟我使性子,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不穿,非要穿他平时的破衣服,他说我这身哪儿差了?你是嫌你爸开出租丢人,见亲家都见不了?
我一顿解释,他还急,气得我倚着门框不跟他说话了。